过年,有个传统就是串门。亲戚家在道路蜿蜒的山脚下。那座山冲着道路的石皮处刻有一端坐着的佛像,在雾气凌绕中显得有些仙气袅袅。冬日里,阳光铺面,路边树都伸着枯索的枝杈像是行膜拜礼,小贩在路边兜售盆栽和鲜果。亲戚家有大鹅,模样有些凶,一见到人就扑楞着短小翅膀嘎嘎地呼叫,走起路来倒像个乡镇领导,背着手,大摇大摆的,随着脖子骨一节一节地往上挪动、伸展,好奇地张望着人,一副完全不知日后将被人下肚的俏皮模样,通身雪白,脚踏泥巴甩到浑圆的尾部,只有喙是明晃晃的橙黄色的,有些粗汉子的优雅。
一个马扎就立在大鹅旁边,我坐上,晒午后两点的阳光。去年蜜月去云南时候,天空是那种倾泄的日光,特别慷慨地浇灌在每个人身上,这会的阳光跟那时有些像,书本都照得光熠熠的,看久了眼前就出现一片深紫的暗影。
随着年龄增长,特别羡慕起这些居于僻静山野乡林,周围有一方田,一块池塘的生活。从泰安到济南的路,有一条要经过无数沿路修起来的村庄,绕过延绵山脉才到达终点。那条路特别惬意,秋日里,用轮胎做花盆的一盆盆的小花,错落有致的扎在路边,日光随着树叶的空档婆娑落下,碎花一样的铺满地,大片的爬山虎翘着脚,不遗余力地攀沿着农户的小院,而我们也在欣赏偶尔出现的平地上一排排盎然的女儿茶茶园。
农户们的脸色都很平静,有一种难得的安宁感。岁月不是扰人的长鞭,岁月在这里都变成缓缓推动的磨碾,转一转,日子就在碾下面磨成时光的尘埃,你浑身抖一抖,那都是时光在肩头剥落。
路漫漫长,行程颇远。有朝一日你我不必勤勤恳恳的挣钱糊口,就在那近山靠水处修一处家院。院子里有花团锦簇的长廊,有片片圆叶驮一朵朵娇美荷花的池塘,红鲤鱼游来荡去。多肉和蔷薇互相蔓溯,结枝而生。
那真是好,你说,那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