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卡第2天
岁月
文/衣者郭郭
1
记得那时,我大哥看到报纸上印着我的大名,他可开心了。有一天白天,正当我下班回到家里补觉时,他打了一个电话,确认一般地问道:特区报上印着的名字真的是你吗?用脚趾都能想象得到,我大哥那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我睡眼朦胧,不知道自己说了啥。现在回想起来,隐隐约约地觉得我还没有好好地孝敬过我的大哥。不记得是去年还是前年了,他过生日。大侄儿说是给他办了一个超大超风光的party,他一脸的荣光。我说我要上班,没有假期。于是,又缺席了家人们的聚会。
看到家族群里发的大量生日照片及视频。看着大哥面对那么高那么大的一个蛋糕,他和大嫂及大侄儿用那么长的刀子切下去的时候,一定会格外地幸福吧。也就只有他的心中知道。
家丑是叙述的一道门。
我的大哥从小,不是读书的料。爸爸为了供他上学,拼死拼活,想让他在我们诸多兄弟姐妹当中立个榜样。他却揣着学费拿去图了个爽,拖着又长又宽喇叭裤把大嫂带了回来。
父亲拗不过他,只好作罢。好嘛,既然想娶媳妇,那就得给他盖一处院落。于是,几乎是花了所有的积蓄,在村里较为繁华的地段在靠大马路处寻着一块地皮。当准备好了所有需要盖房子的材料后,他却说,不想在村里发展,想到农场当胶工去了。那里有胶割,有工资还有地种,比村里要风光。
当时年幼的我,看着父母无奈的眼神以及哥嫂那年轻气盛的面庞。我觉得我哥好傻,要说风光,那肯定是靠读书寻得的出路。
可是,我哥不是我。
我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观念。也许是课本上,又也许是老师的嘴里,也许是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到过。我从小就想发奋读书。因为,我也同我哥一样,或者同那时候的所有人的思想一样。只想离开村子,离开生养我的土地,离开它奔赴城市去发展。
而我们穷人的孩子,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穷人家的孩子想要有条出路只能靠读书。
我只知道读书可以改变命运,读书有了文凭后可以谋得一份好工作,甚至读书可以为自己在寻对象时增加筹码主动权更大一些。
2
当我的老奶奶拖着蹒跚的脚步打开我家的大门,跟我妈妈说:某某家的某某某想与你的小闺女提亲。
当我的小学同学给我捎口信,跟我说:小学同学某某某对我有那层意思时。
我害怕了,想离开村子的愿望就更为迫切。
像父母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在村里与某一个人结婚,然后生下一窝娃,然后稀里糊涂的过上一辈子吗?
哦,不。我不要,这不是我的理想,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对,我要继续求学,我要北上求学去。我暗暗地在心里思忖着。并为自己的打算做着准备。
2000年底,我坐在姐姐的饭店门口。看着马路上络绎不绝的车辆从世界各地奔回乡里的时候,看着他们是那么的美丽及骄傲又那么低俗的时候。我羡慕他们。并向往着那未知的远方。
春节的时候,大姐的城里的房子空了。
大家都放假回了老家,需要一个看房子的人。我自告奋勇,于是,在举国欢庆的大过年里,我独自一人在县城里守着年。我忘记了那个年我是怎么过的了,只记得就在年还没有过完之时。我看到了在离大姐家不远的地儿,有一个很大的类似于大排档的饭店招聘服务员。我前去报名,人家看我有些文化,便录用了。
后来上班后,我才发现与我一块上班的多是些文化不多,从乡下进城务工的姑娘。她们进城的目的多半都是想嫁个好郎君,想嫁个城里人。终归目的就是逃离农村。
我有些看不起她们浅显的见识。所以,当大排档在给她们安排宿舍的时候,我不屑前去,我有我自己的心思,我不想受她们的影响。我还没有放弃求。我选择回到大姐家里住。
可是那个时候,大姐夫和大姐村里的饭店缺人急着招我回去。
我叛逆了,第一次这么大胆的起了反抗之心,任由姐姐姐夫怎么劝说,我最终还是选择留在了城里。
3
服务员的工作我很熟悉,因为从小就在大姐的饭店里帮忙。熟悉得很。
在大姐的饭店里,便要与姐夫的一家人相处,避免不了一些摩擦。
我始终记得,他们给过我的那些委屈及耻辱。
大姐夫的父母在他们的饭店旁边一直经营着一家杂货铺,偶尔有些零花钱时,我便喜欢到那里去买些小吃食。记得有一次,又像往常一样,幼小的我仰着头朝着杂货铺里的姐夫的父亲叫道:“我想买糖果。我想买糖果。我想买糖果。”许是我的的叫声烦到了姐夫的父亲,在叫了好几次无果后,执着我的就又接连地叫了几次。结果却被劈头盖脸地迎来了一个大大的巴掌。
他很愤怒,用力的程度大到他的手表甩飞到了很远很远的马路边去。我稚嫩的手抚着刚刚被打痛的脸,不明所以,但即便是疼痛难忍,我也不敢哭。因为我知道我的父母没有在身边,我的姐姐嫁到了这家人。即使是姐姐也是不方便告知于她的。我把刚才手上伸出去的钱收了回来,放到了小兜兜里默默地离开了。
我不知道我回到了哪个去处,但是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我姐姐的耳朵。好像是被我大姐夫的朋友看到了去说于他们的。
我把这个幼小心灵上的创伤默默地埋藏起来。直到后来到了城里上学时,不小心在日记上写过一回,被大姐看到了。她很生气,在我放学回来的路上截住一般地同我道了一番话。
我觉得我姐姐好懦弱。便发誓,即便是我以后嫁了人也不会同姐姐那样,当我想给钱给父母的时候决不会偷偷摸摸,当我想疼爱自己的弟妹的时候也决不会暗地里地来。
可惜我的父母没有等到我的这一天,就连父亲想看一眼大船我都未能如他所愿。而母亲更是遗憾,早早就离开了我。
姐夫的最小的妹妹,记得有一次,趁人不注意时使劲儿地朝我的一件尚未晒干的衣服吐口水。被我撞了个着,她看到被我撞见后,很不好意思地解释:你的衣服脏了,我帮你用口水洗一下。
我知道那不是真话,但我表面上却选择了相信她说的话。那个时候我不敢恨任何人,也许那个时候还懵懂无知,不知道恨是啥物。
有一次,与我姐夫的俩妹妹一同在茅房里尿尿时。她俩愣是指着我的屁股说我的屁股比她俩的大。大概意思就是我比她俩胖,我到她家里来生活竟然比她俩胖。话外之意就是我吃了他们家太多的东西,我是他们家养胖的。
孩童的世界里,她们也有阴暗的一面吧,你看看,多么可怕。
可是大姐需要我来帮她带孩子,需要我这么幼小的一个妹妹来帮她陪伴她的孩子们玩儿,需要我经常在饭店里帮忙地、洗碗。而姐夫的诸多姐妹是吩咐不动的。
唉,辛酸的回忆。不想了。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