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一件小事,使我从那自私狭隘的乖张里走出,并时时自省。
高三那年的冬季,日头高照,阳光明晃晃得甚至有些刺眼,但温度似乎比往年低很多。学校开水房终于显出它的用处来。往往一杯热水,热时可暖手,温时能解渴。课间时,一楼的同学近水楼台,早早就把能接水的几个水龙头占满,并且呼朋唤友,好不壮观。二楼三楼的人每次都望“人”兴叹,每每还没挤到前面就几乎要准备上课了。
下课时间十分钟,看似长,实则极其有限。前一节课老师拖几分钟的堂,后一节课又提前几分钟打预备铃。更何况一模成绩下来后,人人自危。除了去卫生间,无人愿意把时间花费在打水上,毕竟能抓紧时间多做一道题心就能更安定一些。
所以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是早上中午趁人少的时候接杯热水,管四节课。
考试后,刚掉换过座位,前排是一个成绩很好但不太熟悉的女生。
第二节课下的时候,她突然转头问我:“你瓶子里还有水么?”
我不禁心里想:“这定是要借我的水暖手了罢。”
便凉凉地回道:“好像没有了啊。”
本以为她会继续问别人,或者就此打住。
谁知她接着说:“那把杯子拿来,我下楼去接水刚好帮你带。”
我想如果我带着面具的话,那一瞬间面具必定是爬满了冰裂般的纹络,裂成碎片簌簌地往下跌落罢,因为我简直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
自私狭隘的劣根性突然被暴露的惶恐和蓦然破土而出的愧疚不安使我不得不重新正视自己,对自己隐藏的邪恶惭愧之极。
我以为我愣了有一分钟,但其实沉寂终不过两三秒而已。只好僵硬地对她笑了笑,说:“那个,不用了,谢了啊。”
之后两节课我再也没有碰水杯一下。中午回家,从书包里把杯子拿出来,轻轻触了触瓶身,水早已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