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生的全部了吗?
我总是这样想,在空无一人的深夜。手机里26通电话,总是在接通后传来机械又冰冷的女声。手机扔到水池里,然后房间寂静无声。
清晨宜浅加班归来,阳光久违地照射到白皙的墙面,映出红色的海浪光线,房间里充斥着诡异血腥的气息。下意识地走进浴室,粉红的浴缸。
她很聪明并非寻死,刀刀不中要害只是些皮肉伤,不过浸泡一夜之后显得更加令人作呕,完全不配这血染红的浴室。
她说“不得要领大概是最难过的事情了吧,求而不得像是被扼住脖颈溺在红色的浴缸里,分不清眼泪和鲜血,想挣扎又想从此消失。”
我说不再想说“下一个更乖”这种话,对于这样悲观的人。
这应该是旅途的终点了。
觥筹交错有些不妥,但她在杯影之间渐渐明白一些事情。曾经的一语成谶,你喝醉时呼唤的是我知道却不曾了解过的人吧。却忘了,忘了自己喝醉时仍旧能够清醒地说出“你骗人,你别可怜我”这样理智占据情感的话语。
果然我们是没办法像歌词里那样,两个人一起的话就能走到终点了。毕竟这是一场独自幻想了四年的梦境,也是你配合演出了四个月的独角戏。
我也曾在清醒抑或糊涂的时候说出“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他”这种现在听见令人嗤笑的话语,但也曾经确切地疯狂填补每一分钟,只想用拼命工作换一个没有你的世界。
你终于到达了吗?
我做了一个梦,冗长又无趣,夜夜噩梦也早已习以为常。后来这梦朝着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记忆深刻到时间也没能抹平存在。
在梦里我遇见了平行世界的自己,虽然每天被领养家庭虐待但还是乐此不疲地保持着乐观的生活态度,嫉恶如仇的性格让我遇见被团欺的他,自然是逃不过救他于水火之中,而一次又一次的相助,却让那些人变本加厉。
一次,他被扔在地上,背上承载的是恶魔的脚印,我看见他疼痛难忍的汗珠划过脸颊掉到我心脏上的样子,那一刻血脉喷张竟全然顾不得近在咫尺的刀剑斧头,硬着骨头一一打倒也忘了身上伤口的疼痛,用了最后一分不怕死的力气带他回家。
他的伤远远比我想象中的严重。
赤目凌乱的疤痕,深深浅浅,新伤不断地叠加在旧疤上,血凝成奇形怪状的图案,给他上药的时候,眼球一次一次被撕碎,扔出滚烫的泪水。
我悉心盖上被子,他却忽然抓住我的手,呢喃着“别走 我怕”。那一瞬间我的心脏经受着从未有过的碎裂崩塌,我摸着他发烫的额头,一遍一遍重复着幼儿记忆中亲生母亲唱给我的童谣“睡吧 睡吧 我亲爱的宝贝 不怕 不怕 我永远在这里”他渐渐沉睡,而等待我的还有更加棘手的问责与惩戒。
冰冷的皮带裹着一层风,刻到背上的时候竟觉得有些温暖,那一刻我好像得到从未有过的光的指引,一步步带领我逃离地狱,奋不顾身奔向他。
后来我醒了,醍醐灌顶般,原来,这才是我注定要现在才遇见你的原因。我简单收拾行装,想回家了。
我终于闪耀了吗?
曾经我以为这世间所有的遇见,都是渡劫。而我无一例外地频频遇劫却不过。我总以为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了,守着荒芜的内心和残存的记忆,脑子里只想着如何再活一天。
可是现在,我后悔了。
后悔当初口不择言与你争执而离家,远赴欧洲读书工作,上飞机前我发了消息给你。然后关机。
很久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飞机了,腰酸背痛可也完全顾不上,只想见你。一如初见时我答应你的,“以后一定跑着去找你”。
路上一直忐忐忑忑,七年没回来了,我还能找到你吗?公交车也不再是从前的路线,只好生疏地操作着地图,于是想起你从前总说我分不清东南西北,却还是宠溺地让我牵着你,走那分明错误的方向。
越是临近,越是辨识不出家附近的道路,只是步伐快要赶上心跳的速度,除了脑子里浮现出的你的面庞,剩下的世界全部都消失在眼前。
人说,死亡之前会有预感的。
汽车拥向我的那一刻前,我想起从前我们住在小阁楼的日子,一帧帧画幅连成电影剧情,重新印刻在大脑里。你的笑,宠溺,小心翼翼说对不起,委屈地哭出声,一一记忆犹新,却恐惧于见到你,身边是否已经站着一位比我成熟又懂事的女人,而我总是被你说教像个小孩子。
后来我仰面于天空,身体浮在云上的时候,下意识地低头,我看见你了。朝我走来。
我猜到了开头,没有猜到结局,死之前我这样想。落回地面的时候,我听见远处的失声痛哭。
他趴在我的身旁,手机扔在路边,上面写着我不敢开机看到的信息,却是在“我们结婚吧”我发出的消息下,回信。“回家吧”。
从今以前是你,以后也是。
我忽然醒来,抱着你说别哭,我在,而你却嫌弃我做梦吵闹,但还是很自然地拥我入怀,轻拍着后背说“别怕,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