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痛》 | 如何从容且幸福地离这世界远去

了解到梅·萨藤这位作家,是缘于B站某位UP主的推荐。在她2017年最爱的五本书中,便有《过去的痛》。于是带着些许好奇,我开始读它。


梅·萨藤说,有两种人对她的作品最感兴趣,一种是生活孤独的人……而第二种是还没有对生活做出承诺的年轻人。显而易见,作为读者,我应当是被划为第二种的。


读完这本书,我最先留下的印象便是:她引发了我关于孤独、宁静的感受和对人生后半生的思考。网易阅读的版本,收录了《过去的痛》和《梦里晴空》两本日记。梅·萨藤在这两本日记中分别记叙了她的同性恋人离开她后一年的生活,以及她重病一场后一年的生活。讲真,这本书并不是一本非常易读的书。大段琐事的记录,各种陌生人名的突然出现,都给我的阅读设置了障碍。


梅·萨藤在书中写道:“日记是一种低级的创造形式。”我深以为然。或许恰是因为日记太容易,所以对于不甚了解她的读者来说(比如我),读日记实在有些不容易。


但阅读的障碍并没有影响到我从这本书中获得启发。在阅读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她。喜欢她的思考,喜欢她的博学,喜欢她对待生活和孤独的方式。


她没有在日记中粉饰自己的孤独,当她觉得享受,那她就会传达这种快乐。当她觉得痛苦,她也丝毫不会美化孤独。她写:“毕竟,孤独要比无聊好。我从不孤独,只是时时会有某种关乎存在的痛苦。”她诚实地写作着,一个步入暮年的独居女人,是如何面对自己的生活的。


在中国,如果一位老人过着独居的生活。那么在周围人眼里,她必定是孤苦伶仃的。人们会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位老人的日常,就是深不见底的孤独。这样的思想,也曾一度被我认同。


以至于我自开始思考自己的衰老以来,便一直对“孤独终生”这个词,有一种恐惧感。害怕衰老带来的行动不便,害怕衰老带来的羸弱无助,甚至害怕“衰老”本身。因为衰老就意味着人生的意义,对他人的功用不断地减少,意味着这个世界正在慢慢地离你远去。


但《过去的痛》给我展现了一种不伤感的老年生活,改变了我原本对老年的悲观。梅·萨藤记录的生活,真实可信,琐碎中透露着她对生活的热爱与真挚。阅读的过程中,我也想起了自己的奶奶,不只是因为梅·萨藤在书中显露出的亲切,也因为书中的幸福感让我联想到了奶奶的笑容。


于是我突然意识到,或许人真的会因为衰老,而对这个世界能起到的影响越来越小,但这同时也让人会更加关注生命中细小的事物,体会到一蔬一饭的幸福。正值年轻时,我们努力地向着自己的梦想奔跑,想要有一番自己的大作为,力求成为一个闪闪发光的人。我错以为老年就是虚度与空旷,错以为衰老就是悲哀且认命地向死亡靠近。


曾看过一篇文章,名为《说好29岁一起到北欧去死》。文中的主角因为对衰老的极度悲观,而选择在三十岁之前结束自己的生命。最后男主角选择了继续自己的生命,而女主角和另外的男人完成了夙愿。


文末男主自白道:“生命的意义并不复杂,让我们相信我们都是非常平常的人,不需要在29岁时死掉,我们可以慢慢地腐朽,活到七老八十最好。”这段话非常漂亮,很触动我。但当时的我,其实并没有通过那篇文章,自心底认同这段话,权当是为活下去的安慰话。


但《过去的痛》让我知道了为什么活到七老八十最好。毕竟,谁都不会年轻太久,当我们度过了最发光发热的丰盛时光,如何让自己与世界共处,梅·萨藤给出了让我欢喜的,她的答案。


读完这本书,我还是没能对我自己的生活做出承诺。但《过去的痛》确实减轻了我对久远之后生活的恐惧,甚至让我提前感受到了那个年龄段所特有的幸福;同时也让我理解了身边很多老人由衷笑容的来处,懂得了什么对老人来说才是幸福。


她在书中对年轻人说:“你有时间去摸索你的道路,没人要求你现在就做最后的决定。”是的,最重要的是,她让我相信了——人生的不同阶段总会有不同的幸福。


我们无需在二十九岁时选择去死,让我们一起赖到七老八十,在应该向这个世界告别的时候,从容且幸福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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