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吞瞧着迎面走过来的两人,帝君平日看起来持重矜贵,但今日不知怎么的,竟然看来有些个烟火气息,而且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由内到外的畅快与欢愉。再瞧与他并肩而立的凤九,平时独自一人出现时总是尽显青丘女君的端庄大方,但此刻在帝君身旁,却又流露出一些个平时不轻易示人的女儿家的娇羞,仔细一看又有几丝妩媚风情。想到凤九的妩媚风情只为谁人而流露,承吞不由得面色一黯。
此时帝君二人已经越行越近,承吞行礼道:“见过帝君。”
又见凤九脸上泛满笑意,又道:“凤九今日似乎心情特别好,倒不似前几日了。”
凤九颔首道:“其实很多事想开了、说开了便没什么,倒不用太过担忧还未发生的事。”边说边抬眼看了帝君一眼,两人目光相触后各自又都轻轻一笑。
承吞自不想见这二人如此明目张胆的眉来眼去,便将视线下移,结果目光一瞟,就见到东华的腰封上挂着一只赤色小狐狸。承吞在识得凤九后才听闻,她是四海八荒唯一的一只九尾红狐狸,如今又见帝君公然将赤色小狐狸戴在腰封上,那么这其中是何意义不言自明。承吞倒未想到,之前一直在推脱的帝君竟会如此快的改变了主意。
这样想着,承吞也开口问道:“帝君这戴的是……”
东华淡淡道:“赤色小狐狸。”
听着东华如此不避不闪的回答承吞,凤九害羞的微低下头。
承吞瞧着他们这副模样,要说服自己相信他们没什么也不可能,便道:“帝君,你和凤九……你们二人这样容易惹人误会……”
东华有些冷了神色,道:“蚌王这话说得倒是奇怪。误会何事?又有何可误会?”
凤九原本听着承吞的话有些不胜羞意,后来听东华说话也察觉到他心情不善,便也转而关切的盯向东华。
承吞又道:“误会便是误会,能惹人误会的自然是甚多,旁人想要误会也总能误会。”
东华难得带了一丝狂妄的口气道:“本君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妄议本君。”
凤九见东华仍是不善,便打起了圆场道:“承吞,你刚才所言的误会究竟是何事?我与帝君一路走来始终保持着距离,倒不知是哪里会惹人误会,还请你明示。”凤九确确实实闹不明白这二人究竟在说些什么,是以有此一问。
承吞也不知凤九是不是装傻,便道:“你瞧帝君佩戴的玉带钩,明眼人一看即知你同帝君有私情。除非你并不在乎被旁人发现或是惹旁人议论。”
听承吞这么一解释凤九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这只小狐狸惹人误会。或许是因承吞本就知她与帝君有私,所以才会看见什么都觉得甚有关联。其实她坚持让帝君佩戴此玉带钩的理由也很简单,因着这是帝君亲手所刻,又最为直观的代表了凤九,眼见心爱之人将自己挂在身上,那样的一种甜蜜是任何其他事都取代不了的。何况,东华从前不肯戴,未必是避着旁人,恐怕更多的是避着凤九,怕凤九知晓了更加不肯放弃。因此,两人一旦打开心结,从前的问题也不是问题,这个小狐狸也终于能重见天日了。
至于承吞所说的误会,这倒不是凤九最初的考量,毕竟在她看来,赤色九尾狐虽然只她凤九一只,但赤色小狐狸却多的是,且狐狸多半生得可爱,戴作配饰倒也无甚稀奇的。旁人未必会太在意,也就只有自己,或者是如承吞这样的知情人,会立刻对号入座。
不过,承吞也是一番好心,凤九便也没法去怪他,只得道:“原来如此,承吞你多虑了,赤色狐狸在四海八荒何其之多,旁人又怎会联想到我呢?”
不待承吞回答,东华又道:“旁人自然不会,怕是只有蚌王才会联想到你。”
东华这话倒是将承吞闹了个大红脸,愣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凤九也不知东华竟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心知承吞此刻必定尴尬不已,不由得瞪了东华一眼,又劝承吞道:“帝君真会说笑,蚌王的一番好意,凤九自然会领情。凤九还要多谢蚌王及时提醒,否则可能流言甚嚣尘上,凤九甚至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承吞见凤九出言维护自己,心里稍感安慰,但因头先刚被帝君装作无意的点破心思有些难堪,便也不再久留,告辞道:“本王想起还另有一些要事,就不奉陪了,告辞。”见帝君未出言阻拦,承吞便低着头疾步而去。
瞧见承吞消失不见,凤九也不再遮掩心中的不满,连环炮珠似的发问:“你头先说话为何如此不客气?承吞也是好心。还有,你为何把我与他扯作一块、送做一堆,你让人家怎么答话?”
“我们的事哪有他插言的份,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东华可不觉得承吞有资格品头论足,续道:“他明知你我的关系,还故意说出误会这种话,难道要我感谢他?”
凤九仍是坚持道:“他还能安什么心,他不过是希望我不要深陷流言、希望我好罢了。”
瞧凤九如此信任承吞,东华心里不太痛快,道:“他是你的何人?能亲密过我吗?你为何替他说话?”
凤九不想话题越走越偏,及时停住话头:“我们别再讨论他了好不好?我不想同你吵。”
东华也知自己情绪有些过激,实在是因他无论如何也瞧不顺眼觊觎凤九的男人。虽然他知承吞绝对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是一旦承吞对凤九示好,东华便从头到脚的开始烦他。
听凤九先示弱,东华也不想继续这种无意义的争执,可他也不道歉,只是道:“走吧。”一时气氛仍有些僵。
说也奇怪,后来在太辰宫的几日,凤九都极少碰见承吞,也不知究竟是谁刻意避开谁,抑或是大家心里都有了一些阴影,无法坦然面对彼此。不管是因何,这层友情经过那件事,倒真有些退避蒙灰的趋势了。
又过了数日,帝君瞧着凤九身子已经大好,便打算先回连荒。他本想让凤九继续留在九重天,可凤九却抬出她爹来,说她爹早已知晓她将去连荒,如果事后不去,反而她爹起疑,疑心她是否又说什么大话存心诓骗,弄不好还会亲自过来抓她,是以还是按照原定计划随帝君同去连荒为好。东华听她说得有理也只得同意。于是他们二人偕同承吞又一起赶回连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