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整整一个星期。
一天的清晨,我醒得很早,天刚蒙蒙亮。我透过窗子看到灰色的清晨光景。我睡眼朦胧,外面的天空与我并无二致。支起身子,想看一看这样的清晨——外面空荡得像一座荒村,树围着些房屋,房屋也围绕着树。梦一早就散去了,就像米沃什在《礼物》中描述雾在清晨中散去一般。对我来说,提前醒来比推迟睡眠来得幸福多了。动物与人的作息自然不同,它们晚上也休息,但醒得比人要早。我听到外面有一只布谷鸟的鸣叫,叫声忽远忽近,像是围着附近的树林在盘旋,它的叫声悦耳动听且富有节奏感。麻雀也醒得早,但声音更为嘈杂,一群群麻雀大概聚集在树上,不停地发出声音。麻雀们比这只布谷鸟离我更远。一个孤独的人——像我,在无人的清晨中听着外面热闹非凡,却不懂这热闹背后有何故事发生。我是这一场故事中的一个旁观者,我算的上是一个旁观者吗?一个真正的旁观者至少也能在这一场故事里听到些什么趣闻吧。我什么也不懂。我被这外头精彩的世界排除在外,而实际上我更像是一个傻子。因为听不明白,还自作聪明的认为,鸟儿是在歌唱。人类拥有什么,恐怕拥有的只有无知,永远也不会懂得它们的故事。人类所谓的语言,在那些鸟兽看来,何尝不是另一个世界里的杂音。我想起了读过的一首诗《林中鸟》(作者:周瑟瑟):
父亲在山林里沉睡,我摸黑起床
听见林中鸟在鸟巢里细细诉说:“天就要亮了,
那个儿子要来找他父亲。”
我踩着落叶,像一个人世的小偷
我躲过伤心的母亲,天正麻麻亮
鸟巢里的父母与孩子挤在一起,它们在开早会
它们讨论的是我与我父亲:“那个人没了父亲
谁给他觅食?谁给他翅膀? ”
我听见它们在活动翅膀,晨曦照亮了尖嘴与粉嫩的脚趾
“来了来了,那个人来了――
他的脸上没有泪,但他好像一夜没睡像条可怜的黑狗。”
我继续前行,它们跟踪我,在我头上飞过来飞过去
它们唧唧喳喳议论我――“他跪下了,他跪下了,
他脸上一行泪却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