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好长好长的十八岁

那一年,你十八。照片上的你,满脸的青春痘,象征着你无敌的青春,身着一件肥大的白色棉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很显然,你不喜欢那时候的自己,你也不喜欢你正在经历的生活。平淡,琐碎。你想为生活添一丝激情,却被现实无味的吞噬。都说十八岁是花季,可你的青春像是在热带雨林,湿漉漉的。

那一年,你十八。习惯了没有生日蛋糕的生日。十八岁就这样默默的来了,你没有任何仪式来庆祝这个特殊的日子,在你看来,这个日子并没有什么值得庆贺的。只能证明你又大了一岁,年岁的增长不需要任何努力就可以获得,可是其他的获得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一年,你十八。参加了一场惨绝人寰的高考。每次想到高考,都会在心里唏嘘一阵,暗骂高考制度,却又不得不屈服,看起来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升入大学了。高考是一种相对公平的方式,即使你在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到了大学,你才渐渐明白,一定会有比高考更加公平公正的方式来选拔人才,只是人们都拘泥于现实,不求改变。即使上了大学,命运也不一定会改变。经历了等分数、填志愿、等录取通知书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当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你欣喜若狂,就像是十八年所有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于是你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你只是在等待着什么,或许是背上行囊的那一天。

那一年,你十八。你第一次坐火车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别人眼中的天堂。当火车渐渐驶离那个并不富饶的平原,你才知道,你是如此不舍。那个平原是你的家乡,鱼米之乡,你走的时候,稻子正黄,散发着稻香,十八年来,你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一片土地,然而以后你可能很少会有时间在这片土地上了。火车渐渐驶入异乡,你才知道,中国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有三分之一是山,你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山,真真正正的见识到了“又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山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于是你慢慢翻开了人生的新篇章,从那一片山开始。

那一年,你十八。勇敢的向一个人表白,结果不坏。你一直记得闺蜜说过的一句话,珍惜现在,不要管未来。不求天长地久,只是感谢在最美好的年华遇见你。爱上一匹野马,可你的家里没有草原。当时你的勇敢,现在都被现实的框框条条所限制,你越来越现实。上了大学的你,闲暇时间喜欢看看非诚勿扰,看着台上一群群优秀的女人和一群群优秀的男人开始一见钟情的测试。有时候一些人即使遇见了对的人,却又害怕开始新生活。安逸久了,就会害怕改变。女人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偶尔和室友调侃一下,以后一定会站在非诚勿扰的舞台上,看见好男人就爆灯,室友一盆冷水泼过来,好男人那个时候都结婚了,怎么还会去上非诚勿扰,于是你不再相信所谓的相亲,开始坚定好男人都是要靠自己的眼睛去发现的,可是你忘了,你近视四百度。在遇到那一个男人之前,你要做的事就是让自己足够优秀。

那一年,你十八。进行了人生第一次面试,口齿不清的你,显然没有被学生会录取。吸取教训,社联面试,在最后一轮刷掉,至少算是有点进步吧。最后你决定背水一战,向青志进发,终于成为一名志愿者。青志,这个温暖的大家庭。在奥运会上,你目睹了志愿者的风采,他们无私奉献的精神深深的感染着你。

那一年,你十八。阴差阳错的命运,让你在一个寝室生根发芽。大家都来自不同的地方,天南海北,最远的要做将近三十小时的火车,你还有点庆幸,只需要十几小时的火车。最开始的几天,熄灯之后开始午夜温柔,侃大山,对高考的愤愤不平,对军训中某教官的花痴,对班上某群屌丝男的批斗,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一两个月之后,你就知道,家庭背景有多重要了。小群体出现了,很可惜,你落单了,只好去图书馆,装成一个学霸,只有你自己知道从来就是学沫一枚。以前喜欢一个人,现在喜欢一个人。图书馆的日子,是你内心最平静的时候,你最喜欢四楼了,人少,没有空调。有时候会就这么看着灰色的天空发着呆,岁月莫不静好,风摩挲树叶的声音也让你很享受,冬日的阳光照在脸上,暖暖的。周末的时候,你会搭上公交去西湖,风吹得有点冷,但你很喜欢风吹过的声音。

那一年,你十八。为了迎新晚会,苦练一个月舞蹈。对于没有任何舞蹈天赋的你,难度相当大,被嘲笑,被讽刺,流过泪,但最后你还是坚持了下来。正式演出那天,聚光灯强的让你睁不开眼,但你知道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结束演出,和寝室一群就跑去看西湖烟花大会,在公交车上瞄到几眼烟花美景,兴奋了一小会,然后和室友一起从黄龙走到西湖边,烟花大会也正好结束,失望与沮丧溢满心头,带去的单反什么也没有拍到。你们一群人被滚滚的人洪卷来卷去,从黄龙体育中心到北山路再到保俶路、保俶北路,庆幸的是,你们回来的时候,楼下的大伯还没关门,那一天的暴走,以最后大家都瘫在床上为结尾。你对迎新的事都不大记得,只是这次暴走记忆犹新。再也不会一次走这么长的路了。

那一年,你十八。一个人,乘上火车去苏州。下火车的那一刻,从火炉到冰窟,突然变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等公交,最后还是顺利的找到了亲戚家。赶上了好时候,正好他们刚带了好多家乡的特产,胡吃海塞中,你忘了,你的胃已经被清淡化了,吃得眼泪汪汪,还是要吃,你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吃到家乡的特产是个谜,永远猜不到答案的谜,那一天,有口福,还吃到了甲鱼,据说是在家乡的池塘边上捡到的。那一天,你真正开始感受到家乡的味道,才开始强烈的思念家乡,可是你的胃已经出卖了你。苏州之行结束后,你剪了刘海,没有任何型的刘海,你很是欢喜,开始慢慢接受这样的自己,开始慢慢喜欢现在的自己,开始慢慢喜欢现在的生活。

那一年,你十八。杭城下了很大的一场雪。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你兴冲冲地跑去看断桥残雪,却看到朴素的断桥,残雪已被扫走,其实,没被扫走,也许早已被路人的热情融化了吧。小小的失落,在小商店里,买了一张明信片,给某人寄过去。你突然想起你三年前写的一篇文章,还有那个语文老师,于是你写了一篇文章纪念你内心小小的情绪。在生活里,总会有人来,也总会有人走,人走茶凉,没有任何时间来怀念。

那一年,你十八。习惯熬夜的你,突然听到了远远的西湖那边传来烟花爆裂声,在室友的欢呼声中,你终于反应过来,新的一年来了,那一天被新年刷屏,于是你索性不去看,找了一本书,《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你在被窝里哭的稀里哗啦,或许最感动你的不是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爱情,而是他们所经历的青春,那段纯真而美好的岁月。你佩服郑微死缠烂打的勇气,你同情阿正不愿心爱女孩忍受贫贱的心,你欣赏郑微愿意和他同甘共苦的赤子之心,他们曾经上演的,多多少少会映射入现实中,或许有些东西你现在还无法理解,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许会明白些什么。我们都会变成我们曾经所讨厌的那种人。

那一年,你十八。春来了,暖风熏得游人醉,你和好友一起骑自行车游西湖,四月天,暖暖的,风吹的很舒服。顺路骑到钱塘江大桥上,大桥像一位老者,古朴自然。历经几十年风雨,依旧稳稳的连接着两岸。你开始突然怀念那些骑车上学的日子,夜晚街上霓虹闪烁。那一刻,只有惬意。太子湾的郁金香开了,你在那一片花海中逗留了很久。有人曾经说过,你就像郁金香一样,情意绵绵。

那一年,你十八。你有幸看了场演唱会,是五月天的。你第一次看演唱会,五月天里蓝蓝的一片荧光棒,你才知道他们是有多少人气,几乎坐满了。你在人群中,也跟着别人一起唱。挥舞着荧光棒,现场到最high的时候,大家一起站起来跳着,举着手中的荧光棒。那时候,你就像是五月天的忠实粉丝,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或许演唱会最大的魅力也在此,让人忘了烦恼与不安。

那一年,你十八。被小孩子叫阿姨,你都会笑笑。你现在学会了冷漠,看到新闻上的天灾人祸,你毫无反应,连一丝同情也没有,麻木了。你也学会了用利益链条来解释复杂精妙的人际关系,你亲眼看到某些人两面三刀,伤害着你的善良,于是你学会小心翼翼的辨别着那些对你好的人。但这些人只是少数,你很庆幸身边的大多数人都还不错。你现在也知道了,有些事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记得给别人解释的机会,给自己一个了解真相的机会。

那一年,你十八。班级聚餐,喝了不少,没醉,你从来不知道你能喝酒。那一天,有个男生借着酒胆,向你们宿舍某女表白了,你看着他,就像看着以前的自己,和很多人一样起哄,笑着为他们祝福。在回寝室的路上,柔柔的风拂过你的脸,路灯的光也柔柔的晒在你身上,你突然释怀了很多,你最喜欢的,其实就是那时候的自己,无所畏惧的青春年华。

白驹过隙,似水流年。你现在都要奔三去了。你还对生活充满希望,这就够了。

有事做,有人爱,有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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