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看书,不想跑步,不想吃吃吃,不想画丑画,不想写没价值的文字。我什么也不想干。妈的,人生最惨的不是被折腾,而是连折腾自己力气都没了。
真正确信自己离死亡并不遥远的时候,并不是因为见证了谁的死亡,甚至不是因为找不到生活的意义,而是意识到这不过是因为找不到一种合适的方式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没经历过什么苦难,也没有特别绝望的时刻,所以没有非要去死的念想。只是这么说起来,也没有非得活着的理由。没有热爱的事物,没有离不开的人。只是看起来,活着更像是“顺其自然”的而已。
上网查了一下自杀的方法,看来很多人都有相同的困惑。如果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还会怕死得很痛或死得很难看呢?可能正是因为还在乎这件事,所以还活着啊。
人生确实有一些很温暖很感人的时刻,可是它不足以支撑我。
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
村上春树
从大二的七月份起,直到第二年的一月,多崎作虽然活着,但脑中只考虑了死这一件事。这期间尽管他迎来了二十岁生日,但这个日子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接下来的每一天,对他来说,结束自己生命比什么都要来的自然而理所应当。然而,到底最终为什么没踏出那最后的一步呢,理由至今未明。明明那时候的自己能够轻轻松松跨过生死间的门槛,死可比生吞鸡蛋还要来的容易得多。
也许作最终没有实际尝试自杀,是因为对死的欲念太过强烈而纯粹,心里反倒想不出与之相符的自杀方式。具体方式倒不如说是无关紧要的。要是当时在他伸手所及之处,有扇通往死之门的话,作定会毫不犹疑的把它推开,完全无需考虑,就如同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一般顺理成章。但不知幸与不幸,当时他的身边,并没有那样的一扇门。
多崎作时常会想,也许那个时候自己死了就好了。那样的话,对自己而言,现在身处的这一世界也就不复存在了。现在自己身处的世界不再存在,现在自己所视作现实之物也不再所有。就如同对这个世界来说,我消失了一样——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也不存在了。这可实在是件魅惑之事。
但同时,作也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个时期的自己会不由自主地离死那般相近?就算事出有因,但那份对死的迷恋与憧憬为什么有如此的吸引力,萦绕笼罩他长达半年之久?笼罩——没错,这正是切合的表达。好比圣经里的人物被巨鲸所吞噬,在鲸腹中苟延残喘一般,作堕入了“死”这一胃袋里,陷入黑暗的空洞中惨淡地渡得无尽头的日子。
那段日子,作像是梦游病患,又像是已死之人却意识不到自己已死这一事实。太阳升起便睁开眼,刷牙、穿上手边的衣服、乘电车去学校、在课上记笔记。就像台风来袭时行人会紧紧抓牢路灯一样,作仅仅依照着日程表机械地行动着。如无必要,他不向任何人开口说话,晚上回到一个人住的房间后,就倚着墙坐在地上,一个劲地想着死或是生的欠缺。在他面前,晦暗的深渊张着巨大的裂口,直通到地球核心。那里所见得到的只有空虚化作的旋涡状厚厚云层,所听得见的唯有压迫至鼓膜的深邃的沉默。
人和死亡,就是一扇门的距离。我还没有遇到那扇门。我该庆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