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忠祖师者,清河县人氏,原姓武,名松,为次子,又称“武二郎”。曾于阳谷县任都头,亦有“武都头”称者,后辗转于江湖,化身“武行者”是也。
二郎身长八尺,相貌堂堂,力可拔山,年少气盛,尤爱舞枪弄棒,喜饮酒,醉酣后常与人斗,出入府衙似便饭家常,然并无思悔,数累其兄。武大者,武松嫡亲兄也,二人虽一母同胞,却若云泥,其高不过五尺,短矮貌羞,乡里常唤“三寸丁谷树皮”者也。是故,武大行缓语迟,倚二郎壮硕之力方无敢欺者,遂终日游走于街首巷尾挑卖炊饼,虽屡为二郎所累,尤甚爱之。
时值二郎弱冠有余而立不足,酒后与机密争,怒击之,误以为殁,亡走横海郡,客于柴进庄上。柴进者,后周世嫡孙,世称“现世孟尝君”是也,以仗义疏财,结识诸豪杰,尤助藏刺配之属,天下莫不闻者。初亲之,然二郎嗜酒而性烈,每与客斗,皆嫌,谄于官人,益疏。
是时,探知机密得活,已一载有余,思兄切,欲往而视之,叵患疟疾而不得行。恰逢宋江弑阎婆惜,避于庄上。宋江者,字公明,人称“及时雨”,既孝且义,又做“孝义黑三郎”者也。二郎久慕之,或欲往而归之,却不识其真人。恰二郎正感寒向火,而宋江误掀火锨,惊得汗出,病愈。经官人言说方识之,二人一见如故,遂拜为长兄,共饮相伴十数日。
二郎思乡念兄甚,望乞而归之,不得留,拜辞官人,谢宋江。宋江十里相送之,又饮酒作别,二郎慨而叹之,再拜为义兄,得馈银十两,堕泪携棒拜辞。
行数日,于景阳冈下,二郎饥渴而醉饮,店主尤曰“三碗不过冈”,然劝而不受,乃拖棒过冈,遇猛虎,重拳击杀之。猎户乃闻,奔走相告,一时名震阳谷,县官甚爱之,以步兵都头授之。
未几,于街巷遇兄武大,寒暄作罢,乃告曰娶一女唤潘金莲,因颇具颜色,常召至薅恼之徒,遂乃转居阳谷。同归,拜兄嫂,邀二郎共居廊下,遂往。奈何不日兄嫂徒生事端,意欲舍身于二郎,二郎怒而走。
逾数日,二郎受县官托,欲往东京解送物事。是故,行前与兄及嫂叮嘱再三,恐其嫂多生是非。兄嫂以为揶揄,佯泣而走。大郎垂泪相送,再嘱勿忘其所言。翌日,二郎提刀携兵驱车而往矣。
逾两月,二郎归,神不安而念兄,往而视之,却见立兄之灵位。疑之,急呼嫂。恰逢兄嫂与西门庆取乐,忽闻呼声,皆大惊,西门庆遁走,兄嫂披孝佯泣而出。询之,惟曰其兄乃急害心疼而殁。二郎更素衣,吊兄,邻者闻之无不涕泣。是夜,其兄魄隐现鸣冤,却似梦非梦,二郎惊,甚疑之,欲探究竟。
翌日,寻得团头何九叔,怒怼之,俱实告,将西门庆赠银十两及武大骨殖一并献于二郎,再有郓哥捉奸为证。遂乃知其兄嫂不仁,由邻人王婆做引,与生药嗣财主西门庆私通。撞郓哥乃事发,武大往而寻,遂中西门庆一脚而疚卧不起,后共谋而药鸩其兄,赂九叔,欲焚尸毁迹,九叔恐,留骨殖以为证。然,知县受赂而袒西门庆,不以为意。二郎怒而归,取邻舍为证,书其兄嫂及王婆词于上,杀西门庆及兄嫂以忌兄。后,自投县衙,王婆剐于市,二郎乃迭配孟州。
二公人押解二郎投孟州,沿路厚遇之。行至十字坡,入得酒肆,中有妇,悍而凶,貌赛无盐,睥睨而嘻,迎之,常有闻“人肉馒头”说者,二郎自谨。果迷,二公人皆旋而扑倒,二郎佯而倒。妇取之,二郎反擒之,妇大骇而呼,二郎将拳欲击,尔时,一担柴者疾行而至,止之。闻是武松者,稽首而拜,报曰张青是也,妇乃其内人,孙二娘是也,为江湖中人,皆壮士也,故惺惺相惜。
二郎自与张、孙二人互道短长,谏其往宝珠寺寻鲁智深落草,免受缧绁之苦,逡巡而婉辞之。留三日乃别,至孟州,陷安平寨缧绁中。
差拨索银,二郎尽羞之,乃欲棒笞二郎,小管营施恩救而免,又得其厚遇。二郎实不知其意,虽美酒佳肴日不间隔,却寝不安眠,食不知味,遂引召施恩问其故。知张团练引蒋门神至孟州,尤善拳脚,欺走施恩,独霸快活林。施恩就此财路尽殁,郁忿填胸,久闻武松威名,遂善遇之,欲令二郎为解此怨,二郎闻罢笑而释然。
二郎性烈,即刻欲往而击之,施恩解劝不住。老管营现身止之,设宴把盏,令施恩拜其为兄,二郎喜,饮至酣。以此,施恩父子皆以为中酒,恐误事,翌日不行,乃少予酒,只食肉。二郎不悦,念景阳岗若无酒壮心胆,拳脚怎生了得?蒋门神比虎若何?今却不予酒,何为?
是故,隔日将行,二郎独曰“无三不过望”。施恩不解,问之,乃应,嘱仆携酒,沿途酒肆侍候,每到之处均饮三而走。将至,施恩自退去,二郎佯醉而入快活林,至蒋门神酒肆,以为酒劣,撩事而生非,三拳两脚,击翻其妾及众酒保。蒋门神闻之骇然,怒而往,途遇二郎踉跄前行,乃醉,暗喜,迎而击之。二郎以“玉环步,鸳鸯脚”斗,将蒋直踏倒于地,轮拳而击,不时面目全非,告之速离孟州,遂快活林得返,施恩之怨仇得报。
翌月,张都监差人取二郎,遂往,乃拜为亲随,初甚厚遇之,无所不依,若骨肉之亲。尚有馈金银诸物者,二郎俱存之。
时值中秋,张都监携夫人邀二郎鸳鸯楼月夜共饮,欲以婢女玉兰妻之,二郎不受,恐醉,拜谢而归。夜闻有贼,二郎提棒入,玉兰引至后花园,寻不得,遂返,乃扑跌绑缚,押解厅上,枉为贼。二郎以为谬,强呼之。都监怒让之,以其金银诸物为赃,遂复陷囹圄。都监欲除之以为快,赂知府以屈招,置于死囚之中。
施恩三入缧绁,又有叶孔目甚惜之,后知府亦知二郎实乃张都监受蒋门神赂,并张团练屈陷至此,然罪不至死,故乃刺配恩州。
迭配时,两公人不仁,又徒有提刀者两人随之。且行至飞云浦,二郎踢翻随者,砍杀公人,怼随者,方知蒋门神通张团练并张都监俱害己也。怒,誓杀之,故返。至都监后花园,弑从人以问,指于鸳鸯楼,往而得三人,尽取其首,乃留血书于壁上,行不更名,立不改姓,真大丈夫是也。彼后来者,凡见者皆弑之。是夜,越城而走,喟叹“梁园虽好,终不可留”也。
行达旦,二郎倦,至林中古庙处,欲寐,着人绑缚,解至十字坡茅舍。但见二人入舍,识二郎,乃张青、孙二娘是也,急释之,叙礼罢,询其由,二郎叹而俱告其详,张青引而寝之,乃排宴设酒。
翌日,孟州事发,血书为证,案成。通州上下皆捕之,有文乃曰“凡藏者皆同罪”。二郎自留张青舍下数日,闻捕之急,遂欲往,叹孤身无归处。张青再谏,往宝珠寺鲁智深处落草安身,二郎乃应,备书把盏而送,二娘谋化身行者以行,遂无知之者也。乃辞,二郎头戴界箍,项着数珠,腰插双戒刀,怀揣度牒,故由此得“武行者”称也。
少顷,行至一岭,岭上有庵,忽见一先生与一妇人不轨。二郎以为道人,因何又怀抱美人?定非善者也,遂怒上眉梢,弑杀其童及先生以试刀。问曰,妇人乃告,此乃蜈蚣岭,道人本姓王,自号飞天蜈蚣,因害其亲眷而掳至此也,故遣之,焚庵。
翌月,时值仲冬,二郎行至村店酒肆,传酒肉以御寒果腹,主人告之有酒而无肉。未几,但见一壮士携客入,主人以佳酿礼侍之,不时又盛鸡、肉盘馔以供。二郎怒,击主人。壮士嗔,遂起,与二郎斗,不敌,乃弃于溪中,客急救之而遁。
二郎返,酒至酣而肉饱腹,出而沿溪行。黄犬吠于前,二郎踉跄而逐之,手起刀落,弑狗不得反跌入溪中。恰壮士引数人寻之,二郎卧于溪中,醉迷不省,乃擒,归至庄上,笞之。当时是,宋江出,止之,乃识二郎,俱告壮士此乃武松是也,急释之。二郎拜谢宋江,尤不知保义兄因何于此。告曰此乃孔太公庄,二壮士乃其子,一曰孔明,一曰孔亮是也,宋江为其师。孔太公屡邀之,宋江方辞柴进而就此庄已半岁余。二郎亦俱告其详,孔氏兄弟皆拜之以谢罪。
宋江欲往清风寨,曰同往,二郎知重罪在身,捕之尚紧,切不可同行,枉累保义兄,若可得招安赦罪,愿伴保义兄左右,宋江亦有为国效忠之志,不谋而同。于庄上暂居数日,二郎复为行者,与宋江同拜辞孔太公及二弟兄。行至瑞龙镇,见路有三岔,二人酌数杯,乃别,东投清风寨,西投二龙山。
于二龙山上,鲁智深、杨志并二郎,引众喽啰霸山为盗。后,伙同桃花山李忠、周通,白虎山孔明、孔亮,三聚义打青州,又得宋江引梁山泊众好汉相助之,后一并归心水泊。
梁山泊上,二郎随宋江左右,与众好汉闹华山,攻大名府。忠义堂上石碣受天文,百单八将,二郎排于梁山十四星,号曰天伤星,为步军头领。后,两赢童贯,三败高太尉,终得招安大赦,归顺朝廷。后随宋江及众好汉再破大辽,常厮杀于疆场,勇猛无畏,征讨方腊时痛失左臂。后方腊受擒,天下归和。然,众将已损其七八矣。
二郎身残,不愿赴京,委身寺中,封清忠祖师,至八旬而善终。
【骁勇性烈,恋于梁园,奸佞欺罔,愚忠尚存。落草为寇,尤乞赦宥,一朝归顺,誓死而战。天下归和,身残心悟,锲而舍之,八旬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