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就要到了,所有要给已经离世亲人上坟烧纸钱送寒衣的人们需要一个没有凄风苦雨的天气。
老天善解人意悲悯众生,太阳终于大大方方出来了,普照万物,人的内心似乎也亮堂了。
母亲电话里让我不要买纸钱买纸被子了,因为我妹妹前几天批发的纸钱转村子卖,我与其花钱在别人那里买,不如把钱给我妹妹,就当是在她那里买了。
于是我只买了一些菜和面条回家。三路车摇摇晃晃爬上渭北高原的长坡,久违的阳光带着秋天的金黄暖暖斜照进车窗。半坡上路边地里的麦苗因为播种比较早,已经出土有半拃高了,刚被连续的雨水冲去了尘土,新鲜纯净的翠绿。
到家后,母亲提出妹妹放在家里的一大塑料袋纸票子,哥哥去邻村给外婆上坟了。母亲说,要不等哥回来陪我一块儿去地里,我说不用了。其实母亲应该知道,我习惯了独来独往,而且也喜欢一个人。
原本打算从老菜地这条路走,再从成诚家地里上去,就会到我父亲长眠的那片地。老菜地的路一片泥泞,车轮和脚印的痕迹让它变成深深浅浅的泥坑,里面还有连日里雨水积存的痕迹。
于是,我沿着乡道的水泥石子路往北走,然后再往东。这条路是石子路,下雨天都可以走的,是这一届村支书给村里做出的第一个政绩。
路边停着不少三摩车,车上都是十几个担笼,乡亲们趁着这晴好的天气抓紧时间下苹果。正走着,同一个队上的强哥开着三摩从后面过来,我站在路边跟他打招呼,他露着他呲着的大门牙笑说,一会儿给你拿些苹果,我说不用了,我哥地里也有。
父亲坟周围四个角落栽种的国槐有老碗口那么粗了,树冠上的细枝杈互相交错,是一个树枝形成的天然顶棚。父亲夏天的时候肯定不会热了。
五棵柏树也长的很高了,一圈冬青更是长的茁壮,都高过了坟头。老远看去,这里只是一片浓密的碧绿。
我点着了火,将纸钱一张一张放入火中,不知名的至少两种鸟儿在国槐树上啁啾鸣叫,树上应该有鸟窝吧。我抬头看到那美丽的鸟儿刚好飞离了树枝,在阳光下盘旋了一圈又飞到树枝上。父亲不会寂寞的,我知道。
纸钱剩不多的时候,哥哥骑着摩托车来了,我和他站在父亲坟旁边,哥说,一直忙,等有时间把国槐树冠修整一下,冬青也该剪剪的,到时候得用锯子据掉梢头。我只是应着声。
都在为了生活而奔波,父亲九泉之下一定能理解吧。不过,这些树木的修剪时间一定也不远了。天上与人间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