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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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勒歌》北朝民歌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我的老家在内蒙古呼和浩特北部阴山山脉北麓,《敕勒歌》描述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敕勒川,就是这儿了。
这个地方叫武川,从北魏一直延续下来的名称。我魂牵梦绕的故乡在北方小有名气,不是因为它是鲜卑族兴起之地,宇文门阀和拓跋氏族在这里崛起,也不是因为它号称帝王故乡,是包括李渊、李世民在内的“周、隋、唐三代之祖,皆生武川,区区一偏僻弹丸之地,出三代帝王“(《二十二史札记》)
真正让人念念不忘的,只是因为一种农家粗粮——莜面
莜面的原料叫莜麦,学名裸燕麦,西方人早餐爱冲饮的燕麦片是同一种东西。主要出产于山西、内蒙古、河北张家口等高寒地区,是北部高寒区主要粮食作物之一,唐代引种到俄罗斯、智利、美国等国家。
莜麦耐寒耐旱,产量高,属于粗粮。耐饥抗寒的特性让它成了穷人的主要口粮,地主家才能吃得起精米白面,平常老百姓家一年四季都是靠莜面和土豆度日。但莜面其实是营养非常丰富的粮食作物,在禾谷类作物中蛋白质含量最高,含有人体必需的8种氨基酸,其组成也较平衡。现在人们越来越注重健康,莜面也越来越受欢迎。
九十年代,妈妈从供销社下岗,万般无奈之下,想起了这世世代代常吃的莜面,租了一间小店,开起了莜面馆。因为老爸姓张(当地方言发音与”庄“相同),老妈姓郭(当地方言发音与”谷“相同),于是起名庄谷莜面,寓意庄家地里的谷子,地道好味道。
莜面制作工艺麻烦,有”三生三熟“之说。
莜麦收割下来,拉到场上脱粒,脱下来的籽粒自然是生的,不能吃。这就是“一生”。
老爸和外甥女在割莜麦
要将莜麦磨成粉,须先将麦粒炒熟。支一口大铁锅,将脱好的莜麦倒入锅内,下架文火,用锅铲徐徐翻动,颇类似于街头的糖炒栗子。等到莜麦粒炒到黄熟微焦,飘出香味,这就成了"一熟"。
将炒熟的麦粒磨成莜面,这就又成了生的了。这就是“二生”。
面粉从外观上看,除了颜色略暗外,和普通小麦磨成的面粉没什么大区别。老家习惯用木制的面柜贮藏面粉。这种面柜外漆大红漆,放在屋子里十分抢眼。北方人家陈设简单,屋里一大半是炕,所以面柜就是最主要的家具,家境的好坏,从面柜的大小和光鲜程度一眼可看出。
莜面粉在吃的时候,要先和成面,而最特别的是,和面时不能用凉水,得用开水(当地人叫滚水)。 舀适量的莜面粉在面盆里,用开水把莜面泼熟,所以这就成了“二熟”。
加了开水的莜面还要趁热揉,揉到表面光滑,黏度下降,不粘手也不粘盆才算成功。老妈常说的”手光、面光、盆光“ 。
和好的面,不能马上吃,又成了生的,这就是“三生”。
上锅之前还要把莜面做成各种花样。省力偷懒的,是用一个木制的压榨机,将面团挤压成许多条面条,这叫做“压饸烙”;
讲究一点的,用手将莜面团在案板上搓成细细的面条,称之为“莜面鱼鱼”。这种鱼鱼,一般人一次只能用手搓一根,而老妈是高手,两手同时操作,一手能搓三、四根鱼鱼。
常见的制作方法是做“莜面窝窝”:捏一小团莜面,在一块巴掌大,象搓衣板那样斜搁着的上釉陶板上用右手这么一推,左手拈起一揭,掀起一片薄薄的莜面片,然后就势在手指上绕成筒状,竖着立在笼屉的纱布上。许许多多 这样的圆筒一个挨一个立在一起,就形成状似蜂窝的莜面窝窝了。
小外甥女从六岁起就学会这门手艺,窝窝推的又快又好,是莜面制作技艺的非物质文化传承人,和老妈从第一届莜面文化节起就参赛,冠军拿了无数次,被各大媒体报道,还上了央视。
接下来就是添水加柴,烧火猛蒸。当蒸笼中白烟升腾,屋中弥漫着莜面那特有的气味时,莜面蒸熟了(三熟)。这时,莜面才真正能吃。
莜面制作方法灵活多变,有窝窝、鱼鱼、钝钝、饺饺、金棍等各种各样,食用时可用蔬菜、土豆丝、烧茄子泥等加上当地特有的香料“遮蒙蒙花”凉拌;也可用新鲜羊肉和草原上天然蘑菇熬制成哨子汤,加上蒸熟的土豆片热拌。莜面特有的香气混合着蔬菜的脆、羊肉的鲜、土豆的糯,馋的人咬掉舌头。
过去农村里的锅也大,笼也大,一笼莜面够一家人吃好几顿。但是放在饭馆里用就不合适了,顾客吃不了那么多,一般的饭店都是分开用盘子端上来,既没有特色又影响口感。于是爸妈借鉴小笼包的形式,特意找铁匠和笼匠定制了正好能装一斤莜面的小笼,正好够一个人吃。“庄谷小笼莜面大王”的招牌菜一经推出,广受欢迎。现在莜面馆里,大到西贝西北菜,小到街边小店,也都是用小笼了。但起源却是爸妈的首创,每每想起,总觉得十分自豪。
如今,爸妈年纪大了,退居幕后,庄谷莜面的掌门人变成了姐姐。读过书,见过市面的年轻人自然野心更大一点,这几年承包了一些土地,建立自己的种养殖基地,店里用的羊肉、莜麦、素油全都自己生产,从原材料把关,保障了庄谷莜面口味的独特和稳定。
看着一家人为了莜面努力奋斗,一直漂泊在外的我心痒难耐。这次回家短暂的两三天,去生产基地拍了一些照片和视频素材,想着为店里的宣传做做贡献。
在网上找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一组特别有意思的图,把家乡当地方言和莜面的美味以插画的形式表现出来。
非常厉害的设计师,把土土的莜面玩出了新花样,包装设计也非常的有味道。既有现代餐饮的干净整洁,又体现了乡土元素,看着都想把这套包装引入庄谷莜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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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传统的东西越来越受重视,但是酒鬼认为,传统文化一定要注重创新。传承与发展不可偏废,当年爸妈如果没有创新用小笼装莜面,也不会有饭馆生意的火爆,如今的莜面美食有姐姐、外甥女和喜马拉雅山的猴子、西贝莜面等无数的年轻人挥洒汗水和创意,也一定会能够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