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做陶的好奇还是源于十几岁看电影《人鬼情未了》的时候,陶土在男主和女主的手中变幻着各种形态,那时对于手工艺还不知其所以,只是那个画面在脑中永久地定格了,只觉得感人至深。现在想想,让人难忘的或许是男女主人公超越生死的爱情,亦或者是那匀速旋转的陶盘上手与泥土的相互缠绕、浑然一体的美感,绘出人与陶和谐共生的画面。
也许和慢下来的心境有关,这几年,对各种手工艺品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只要是对天然的材料加以手工的制作,便觉得和它产生了联结,在了解了它们的制作工艺以后,更是心生敬意。
我的家乡有一个小镇——港口镇,被称为龙窑小镇,因拥有现如今保存最为完整的龙窑而得名,我们这里地处丘陵地带,富含陶土,又有大量的植物燃料,所以历史上盛产陶器。这周末我约了朋友带着孩子一起去陶艺工作室做陶,去感受一下传承千年的陶艺文化。陶瓷厂的大院里摆放着各种形态的陶瓷制品,陶罐、陶缸、陶瓶等等,错落有致的摆满了院子,有些竟是我们小时候家里大人用来腌渍咸菜的大缸,被师傅们摆放的也有了神韵,煞是好看。工作室里没有人,我们边等待边欣赏放在这里的陶器,摆在展架上的应该是大师作品,神态形态生动,摆放在桌上的很明显也是和我们一样的初学者捏制出来的,粗糙但是可爱,有杯子花瓶,也有小狗小兔,竟还有一个造型独特的夹趾拖鞋,相必也是一位有趣的游客。这时,一位老师傅走了进来。
“诶诶诶,这些东西不能动,还没有干透”
我们吓了一跳,赶紧放回手上的东西,
“这些作品还没有烧制,是很脆弱的,稍不留神就会断掉”,老师傅又问道,“你们是来做陶的吗?”
“是的,我们听说这里有师傅教学“我们指着展架上的一个花瓶,“我们想学做这个”
“哈哈,那个你们做不了”老师傅笑道“你们别看这个花瓶很简单,但是需要扎实的基本功,你们是做不出来的”
我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还有些遗憾。后来在我们的坚持下,老师傅找来了一个年轻点的师傅来教我们制作花瓶,不过只能做比展架上小上十几号的,我们也很乐意。这个师傅先是取来一抔陶土,揉了半天,听他说是为了增加陶土粘性和柔性,使它们更容易被塑造,接着把我们带到陶盘前。
制陶的每一个工序都非常关键,都会直接影响到烧制后的形态和品质,我们看着师傅的示范,陶土在师傅手中盘桓旋转上升成型,到自己上手的时候,却完全忘记了每一根手指应该放在哪里。“双肘撑在大腿上,防止双手晃动”“大拇指伸进去往下扣”“其余四指往外围捏”师傅不厌其烦的纠正我们的动作,拉胚过程中要特别注意对土的厚薄部分的不同处理,自下而上,循序渐进,下面陶土厚,力气可以稍大,越往上陶土越薄,手轻轻带过即可,手部力度的控制对我们初学者来说很有难度,稍不注意,陶土就整个断裂,重头再来。师傅不停地教导“要慢,要慢”。陶土上拉到一定高度,再将四根手指伸进瓶内,往外按压,转盘在师傅脚部控制下一直匀速旋转,所以我们不需要移动手的位置,手保持在同一位置使劲往外按,渐渐的,花瓶的肚子凸了出来,凸出的位置全凭制作者对美的感知,接着捏瓶颈,双手虎口圈出环形,慢慢向内紧缩,很快,瓶子的“颈”就出来了,如果上部陶土量不够充足,无法完成瓶颈的收口,那么你就会得到一个大口陶罐,虽说遗憾,也算可爱。
工作室里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客人,大家坐在一起,无论大人小孩都专注于自己手上的陶艺,偶尔看看别人的作品,赞美一下别人的创意,氛围十分融洽。有个小女孩告诉我们她是学美术的,做了一个马桶,马桶上面趴了一坨便便,比马桶的个还要大,也很是新奇,惹得小孩子们一个个地捧腹大笑。
待大家的作品都完成,我们在上面刻印上属于自己的符号或文字图案,我刻了一个“H”,小屹印上他的学号“7”,师傅把它们集中放置起来,之后进行集中烧制。很遗憾我们不能亲眼见证这个过程,但是想像着每一个陶土创意只有在这窑里经过高温的淬炼,泥料的天然本色经过火的锻造才能窑变为古朴雅致的色调,到这里才能视作艺术的完成。
“陶犹如此,人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