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出租屋里死了一个女生。
最初并没有人发现这件事,直到她的同班同学几天都没有联系上她,才找到老师辗转联系到她的父母。
到警察撞开出租屋的门时,距离女生的死亡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
同学懊悔不已,恨不能早一些发现女生的失联,便不至于让她孤孤单单躺在这里这么多天。
父母失声痛哭,悲痛欲绝,拉扯着保护现场的警察,恳求着一定要找出凶手。
经过一番勘探,现场是完美的密室,门窗紧锁,女生无挣扎痕迹,一把刀直直的插在她的腹部,血迹已经发黑,刀柄上没有任何人的指纹。
室内无翻动痕迹,无财物丢失,警察们面面相觑,这样看起来他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女生的父母却坚持说自己的孩子不是这样会自杀的人,平日一向懂事坚强,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警察们无可奈何地在死者家属的强烈要求下,寻找着关于那个可能存在的凶手的蛛丝马迹。
屋子里被翻了个底朝天,警察们恨不能连地板都掀起来看看,却也没有找到一丝一毫关于可能存在的凶手的证据。
最后,警方下了初步论断,案件极大可能为自杀,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现场勘探是结束了,但案子却远远没有结束。
女生的父母第二天眼睛还是肿着的,就又大呼小叫地去了警察局,催促着快点查案。
几位警察便去了女生的学校,在办公室坐了坐,来来往往的老师拿眼睛斜着看了看他们,又头也不回的继续路过了。
他们感到些许的不自在,但有公务在身,又不能马上就离开。
终于等到女生的老师忙完手头的事情,坐到了警察们的对面。
老师还没来得及擦干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向久等的警察们道了个歉,“实在对不住,学校里事情多,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年轻的警察急忙摆了摆手,开始按照流程询问死者的情况。
老师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个女生叫荆越,平时不太爱说话,成绩倒是一直很优秀,拿了好几次奖学金,也不太爱在老师面前露面儿,我倒也不是很了解,要不我让她的室友来一下吧......”
几个女生推推搡搡地来了办公室,在穿着一身制服的警察面前有些胆怯,偷偷瞄了一眼又低下头。
警察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点说道:“同学不要害怕,找你们来只是想问一下荆越同学平时的表现和情况。”
三个女生互相看了一眼,最后是一个个子最高的女生先开口了:“她不怎么跟我们一起玩,经常都独来独往的。”
“对对对,她也不怎么跟我们聊天,其实我们也不太了解她......”第二个女生附和着说道,又悄悄地用胳膊肘推了推站在最旁边的女生。
一直没有开口的那女孩,带着一副大大的圆框眼镜,显得本来就不怎么大的脸,更加的瘦削。她抬眼看了一下警察,面上有一丝难堪,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情绪。
最后还是开口说道:“是的,荆越一向不怎么跟我们玩。”
高个子女生眼睛转了转,又开口说道:“不过我知道她好像有个男朋友,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她偶尔会在宿舍跟那个男生讲电话。”
警察抓紧记下来,问道:“还有吗?”
三个女生异口同声:“没有了。”
老师看了一眼她们,挥了挥手让她们先回去了。转头对着警察说道:“那,您看接下来......”
警察们看了看寥寥无几的记录,只得站起来跟老师道别:“那今天就到这儿吧,要是有什么其他的线索,麻烦您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老师赶紧站起来送他们出门,眼看着警车开出了学校,老师长长地出了口气,心里想着:“总算是送走了,出点什么事儿就要提心吊胆,真是造了孽了。”
02
警察们去了一趟女生的学校,这案子还是没什么头绪,只有先从那个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是谁的男朋友下手去查了。
负责这件案子的刘警官把女生的父母又找来了警察局,他措辞了一下,委婉地问道:“你们知道荆越她的感情情况吗,比如说有没有男朋友,谈过几次恋爱......”
刘警官的话还没说完,荆越妈妈就气势汹汹地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不会的,她一向很乖,不会谈恋爱的。”
荆越爸爸似是埋怨般的看了他的妻子一眼,但也没底气反驳她,礼貌地回答道:“孩子她妈说的对,荆越这孩子啊一向乖巧,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
饶是和他们一般年纪的刘警官,也不太能理解面前这对夫妻的这番话。
他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孩子都上大学了,二十岁左右了吧,要是真的谈了恋爱也挺正常的,现在的小孩都......”
荆越妈妈又一次气势汹汹地打断了刘警官的话,“她倒是敢!上高中那会就有小男生偷偷递什么情书,都被我撕了,她也写了保证书,说以后恋爱必须得有我跟她爸答应,这么大点孩子,知道什么是恋爱......”
她理直气壮地说着,像是耀武扬威地说着一件了不起的战绩,刘警官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没说出来。
荆越爸爸这一次终于看不下去了,小声地提醒他的妻子,“咱们是警官找来问话的,先别说了,听听警官要跟我们说些什么吧......”
荆越妈妈这才闭了嘴,“刘警官,您今天找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刘警官沉思了一会,说道:“是这样的,案子调查遇到了一点困难,荆越在学校里似乎没什么朋友,我们很难得知她平时的情况,所以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她的一些社交账号,还有手机号码,我想从这里也许能查出一些线索。”
荆越爸爸低下了头擦了擦眼睛,脸上有些隐忍的难过。
他低声说:“这孩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怎么跟我和他妈聊天了,动态也不怎么见着,也是我们一直都工作忙,对她花的心思太少了,孩子孤零零躺了好几天我们都不知道......”
说着竟忍不住哽咽起来,荆越妈妈听了这话眼睛也红了,她恳切地说:“刘警官,拜托你们一定要查出真相,不能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啊。”
刘警官看着面前这一对夫妻,再想想那个一个人离开人世的女孩,心里无端地也落了泪。
做了这么久警察,总以为自己心肠硬了,没曾想,还是忍不住心酸起来。
送走了这一对夫妻,刘警官开始和警员们一起查询荆越生前社交账号的一切动态。
这些账号也就像她的爸爸妈妈说的那样,几乎没有什么生活的痕迹,和其他人的交流也不多,几个人查了半天,仍然一无所获,都是一些没有什么价值的消息。
这个时候,负责查询荆越手机号码的警员突然打来电话,说是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号码。
刘警官急忙赶过去,发现在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之前三个小时,荆越曾经打过一个电话,但是没接通几秒钟就挂了,她又重拨了一次,这次被拒接了。
刘警官和下属对视了一眼,似乎看到了破案的关键。
他们很快把这个号码的主人查了出来,是本市另一所大学的一个学生,果不其然,是一个男生。
当天下午,刘警官就亲自带着人去了这个学校,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亲自来解开这个谜底。
03
他们很快见到了这个叫肖维的男生,高高瘦瘦,五官端正,眼睛倒是很好看,看着谁都像是含情脉脉一样。
他正在打球,突然被叫到办公室来有些摸不着头脑。见到警察之后更加诧异,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满不在乎地用毛巾擦了擦汗问:“怎么了警察叔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警官拿出荆越的照片在肖维面前晃了一下说:“认识她吗?”
肖维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开口说道:“......认识。”
刘警官继续问:“说说看,跟她是什么关系?”
肖维又看了一眼照片,眼里闪过一些不耐烦,他毫不隐瞒地说:“我跟她在一起过,但是很早就分手了。而且我只不过是跟她提分手了,至于闹到警察局去吗?”
刘警官顿了一下,开口说:“荆越死了,在自己的出租屋。”
肖维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般的问道:“死了?什么时候?真的死了?”
刘警官看着面前的这个男生,青春正好的面貌,刚刚打过球脸上一层细密的汗,在阳光下面微微地反着光,突然地,刘警官就有些走神。
他看出来此刻肖维的脸上有震惊,悲伤,不可置信,愧疚,但唯独没有心虚,没有隐瞒。
他回答道:“对,但是目前没办法确定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所以我们需要调查一下死者生前的情况,你跟她曾经是恋人关系,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肖维仿佛没听到刘警官的话一样,完全沉浸在刚刚的消息里,像一条被扔到岸上的鱼,张着嘴,瞪着眼睛,呼吸的很艰难。
“肖维?”刘警官又一次喊道,“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肖维才恍然惊醒一般,颓然地倒在沙发上,看着刘警官,眼神有些伤痛。
他艰难地开口说道:“我......我没想到,她真的会做傻事。”
刘警官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静静地等着肖维说下去。
“我跟她是在一次福利院的志愿活动上认识的,那天来了很多学生。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注意到了她。
个子不算高,长得也不算出众,但是我能看出来,在那些人里面,只有她是最认真的。
我形容不出来,就是那种,认真对着孩子们笑,认真带着他们做游戏的样子。
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我,活动结束之后,我就找她要了联系方式。
一开始她很内向,找她聊天她也只是寥寥几句话的回复。后来大概是被我带动了吧,渐渐的她也开始跟我聊的多了起来。
后来我开始约她出来玩,她还是那么羞涩。我见过很多外向又漂亮的女孩子,这一次却例外的被一个不那么出众却有特别的感觉的她吸引住了。
于是我就跟她表白了,一开始她很慌张,说什么都不肯跟我在一起。
后来有一天,她哭着打电话给我,什么也不说只是说心情不好,我半夜打车去了她的学校,见到她之后就把她抱在怀里,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我没想到的是,她没跟我说不开心的缘由,却答应了我的追求。
我跟她在一起,也算开心过一阵子。她就像我想象的那样,很温柔,也很体贴,很多时候都很善解人意。
但是慢慢的,我开始觉得累了,她太脆弱了,这种脆弱好像随时能击垮她一样。
最开始发现这种异样,是有一天我没有跟她约好,偷偷去找她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却没找到她,电话也不接。
我找了很多地方,最后发现她一个人躲在宿舍楼旁边的亭子里......”
肖维顿住了,面上有些异样的表情,自嘲地笑了笑,然后低下头继续说。
“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缩在亭子的角落,坐在地上。
我很难形容那个时候的她,不像任何时候我所看到的,好像一个马上就要碎掉的玻璃杯。
她脸上挂着眼泪,头发也乱糟糟的,衣服上更是蹭了许多灰,但她好像浑然不觉一样,一只手捂着心脏,另一只手朝前伸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手腕,一边还流着眼泪。
虽然她的表情很平静,但我却觉得她已经快要垮掉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我就是突然有了这种感觉。
可能是那个时候的她让我感觉太陌生了,她那样的神情和异常的举动吓到了我,我竟然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把她抱在怀里安慰。
而是默默地走到了另一个地方,一直等了好几个小时,她主动给我打电话,我才告诉她我很快就要到她学校门口了,来找她玩。
见面的时候她的眼睛有些红,但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就像任何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一样,安静又有点害羞的笑着。
看着她的样子我险些都觉得之前应该是我的幻觉,但是她发红的眼睛,又一直在提醒着我。
从那天之后,我心里开始有了疙瘩,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样,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总之她没有跟我提起那天的事情,也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总是会经常哭。”
肖维双手抱着头,似乎有些痛苦。
他说:“我承认,我有点害怕了。因为从那天之后,我不止一次的发现她的异样。
我跟她出去玩住一间房的时候,半夜里醒过来,发现她一个人躲在洗手间里面,就像那时在学校亭子里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表情,一样快要垮掉的状态。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我有种感觉,我不应该进去,她应该是不想被我发现,才会一个人躲在这里。
但我控制不住我的腿,我走了进去,蹲在她身边,努力用平静的声音问她:'你怎么了?'
她惊慌失措地想站起来,但是没有成功,反而摔在了我的身上。
我发觉她身上凉的可怕,她却还是什么都不说,只是紧紧攥着我的胳膊,抬头努力地对我笑,告诉我她只是做了个噩梦,太害怕了,又怕吵醒我,所以才会一个人呆在这里哭,然后让我陪她回去睡觉。
那天晚上我一直没有睡着,但我也知道,我不能开口问她。
从那以后,我退缩了。我......我原本只是想轻轻松松谈一场恋爱,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她太敏感了,也太脆弱。
每一次我们有争吵的时候,她都歇斯底里,那种状态让我感到害怕,真的。
而且......她特别的没有安全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开始时时刻刻都要知道我的消息,查我通讯录里的每一个人。
再加上......
再加上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她写在纸上的话......”
肖维有些说不下去了,闭上眼睛,艰难地说:“她在纸上用红笔写了很多遍,她说她想死。
你知道吗我是真的怕了......我没想害她的,但是她一直不愿意跟我分开,还闹到我学校来。
开始我一直好声好气哄着她,跟她解释说分手只是我们之间的原因,但是她一直不听,她无休止的纠缠让我很崩溃,也很没面子......
我......我就在全班同学的面前,对她发了脾气,说了很难听的话,想要故意把她气走,想摆脱她的纠缠。
那天我说完之后,她的脸色很苍白,一反常态地,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开始我还有些害怕,后来......后来我以为没事了,我以为她总会忘记我的,就没再跟她联系了......
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肖维说完了所有的故事,整个人像泄了气一样,瘫倒在沙发上。
刘警官感觉嗓子有点紧,他沉默了好一会,然后问:“后来有一天她给你打了电话,是吗?”
肖维皱了皱眉,然后有些愧疚地低下眼睛说:“是,那时候我在上课,悄悄说了两句我就挂了,后来她又打来,我就没接了。下课之后我就把这事忘了,我没想到,这是她给我打的最后一个电话。”
刘警官说:“不仅是给你打的最后一个电话,也是她死前的打的最后一通电话。”
肖维哑着嗓子说:“警官,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可能她真的是自杀的,荆越人很内向,不太可能去招惹别人,我实在想不出来会有谁向她动手,但她自己的状态,真的不太好。我没有照顾好她,是我太懦弱了。”
刘警官叹了口气,站起来准备走,肖维突然皱起眉头说:“警官,她好像去看过心理医生,是我无意中看到了诊疗记录,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但我记得那个医生的名字,叫白夜。”
刘警官看了一眼肖维,像是做什么承诺一般,重重地应了声:“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节哀。”
04
案件到了这里,好像已经结果分明,但又好像仍旧扑朔迷离。
荆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为什么她身边的朋友都丝毫不了解她的样子。为什么她经常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又是因为什么去看了心理医生。
刘警官的心头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他想到那个女孩年轻的脸,和女儿一样大的年纪,心里不由得微微地痛起来。
身边能查的朋友都查过了,大家对她的了解却都不深,能提供的线索实在太少了。
再这样下去,这件案子就要无疾而终了,对着一件几乎没有他杀可能的案子查这么久,警员们都颇有微词。
就在刘警官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女孩来了警察局,刘警官听说的时候,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推开门出去,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女孩,戴着大大的圆框眼镜,脸型瘦削。
他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下属,当初去学校调查的警察认出了这个女孩,悄悄地告诉刘警官,这是荆越的其中一个室友。
刘警官心头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他便问道:“同学你好,是荆越的室友吧,我是负责荆越案件的刘警官,你今天来是......”
那个女孩瑟瑟缩缩地抬起头说:“嗯......我是她的室友,我想......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刘警官便明白了,便让下属们都去做各自的工作了。然后坐在女孩的对面,示意她可以开始说了。
“那天警察来过我们学校......我......我没有说实话,她们两个也没有,荆越确实不怎么跟我们一起玩。
但并不是因为她太难相处,而是因为她们欺负荆越,我曾经帮她说过话的,但我害怕......
荆越被孤立了,在宿舍总是被欺负和排挤,我怕......我怕我也会变成她那样。”
刘警官皱起眉头:“荆越在宿舍总是被欺负?她们为什么欺负荆越?”
“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从一开始她们就不喜欢荆越,可能......可能是看不惯荆越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是又什么都能得到吧,奖学金,补助,好的男朋友,什么都被她得到了,所以......
但其实我知道荆越不像她看起来的那么坚强,我好几次都看到她一个人偷偷的哭。
她的身体好像也不是很好,我看到过她的桌子上有心脏方面的药,我爸爸心脏也不好,那种药我认识的......”
送走了荆越的室友,刘警官感觉头更疼了,心理医生,心脏方面的药,濒临崩溃的状态,这个死去的女孩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又过去了几天,案子仍然毫无头绪,那个叫白夜的心理医生也始终没有找到,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刘警官叹了口气,只能准备结案了。
突然有个警员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刘警官拿过来看了一眼,眼神一滞,信封上的寄件人处赫然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白夜。
05
“警官们:
你们好啊,听说你们在找我,但是不好意思了,我不打算被你们找到,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你们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了。
荆越不是自杀,而是他杀,至于凶手是谁,我不能告诉你们。
但我希望,你们看完这些之后,能够找到凶手。
我不是很专业的医生,我只是一个有缘认识了荆越的朋友,我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希望你们能还她一个公道,让她安心的走。
附上一个博客,这个id才是荆越真正的社交账号,还有一些诊疗记录,希望对你们有帮助。
白夜”
刘警官急忙按照信里说的,查到了那个id,果不其然,在动态里翻到了很多荆越的照片。
他一条一条的看着,心一点点往下沉。
荆越在博客里写道:
【我新买的画册又被妈妈撕了,我恨她,别人都有,我为什么不能跟别人一样......】
......
【我开始不敢跟他们顶嘴,我害怕那种无休止的追问和指责,明明是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为什么会这样。】
......
【我好像得了一种病。最近时常感到我的心脏很僵硬,发作的时候好像快要窒息了。不敢去看医生,也不敢告诉爸妈。】
......
【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他们每次骂我的时候,我的心脏都会有发病的预兆。虽然心脏麻痹的感觉很痛苦,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觉得被他们辱骂的我更痛苦。】
......
【好像不管到了哪里,不讨人喜欢的我还是那么的不讨人喜欢,这种情况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
【被室友排挤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我感觉我的心脏越来越僵硬了。】
......
【遇到了一个男生,一直以为自己不会违背爸妈的意愿的。但是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我的心脏好了起来,他让我突然很想活下去。】
......
【他看到了我发作时候的样子,我很怕他会离开我,我想如果连他也离开了,我可能会死掉吧。】
......
【遇到了一个心理医生,她是第一个愿意听我说那些古怪的话的人,她相信了我的病,还告诉我,一定要好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
......
【做了很多傻事,还是没有留住他。其实我很想跟他说,别走,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你走了我会活不下去。但我不敢,我感觉到他的害怕。】
......
【没有人会不怕的吧,有的人不喜欢我,有的人欺负我,有的人害怕我。这样的自己,实在不知道活着的意义。】
......
【我的病愈发严重了,连睡觉都成了奢侈。现在的自己就好像一条溺水的鱼,明明看得到水,但是还是窒息。我隐约觉得,如果有人爱我,我应该可以好起来吧。】
......
【忍不住去找了他,他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从来没喜欢过我,那种陌生又厌烦的表情我怎么会不懂呢。我知道那是一根稻草,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到但现在,我连这稻草都失去了。】
......
【我终于忍受不下去了,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的对待。苟延残喘这么久,我累了。】
荆越的博客到这里戛然而止,刘警官的心好像被一把大手狠狠地攥住又猛地松开,钻心的疼。
他茫然地滚动着鼠标,看着一条条博文,从还是孩子时期的荆越,到恋爱中欣喜的荆越,到努力到不放弃最后一根稻草想要活下去的荆越,再到最后颓然放弃的荆越。
他突然又看到了一条新的博文。
“荆越曾经给了我这个博客的账号和密码,当初我并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
但现在,我想她其实一直很想让你们知道真实的她,但你们从来没有给过机会,没有给过让她轻松的机会。
她也很害怕被你们讨厌,害怕被你们厌弃。
多可笑,她身边的你们却丝毫不了解真正的她,但她的生命却被你们决定着。
她得了那种病,没有人爱她她的心脏就会慢慢变得僵硬死掉,这种病最残忍的地方在于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清醒地体会着那种痛苦。
而那种痛苦又在告诉着她,没有人爱你,所以你才会这么痛。
我怨恨你们,所以我不想被你们找到。在我心里,这不是自杀,是他杀。”
刘警官颓然地瘫在椅子上。
下属问还需不需要找到这封信从哪里寄来的,刘警官只是摆了摆手,转过身去。
“结案吧,这是一场没有凶手的杀人事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