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容易懂的是人心,最难懂的也是人心。我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然而我常常只会被眼前所见而感动,对事如此,对人也一样。今天我想谈谈11班的小插曲,在我自认为麻烦众多的一学期,在我最心绪不宁的这段时间,给了我非常大的安慰。
成也阿萨姆,败也阿萨姆。
我常和观林自诩我是他们班最严格、最“凶残”的科任老师,我会表扬学生,也会直接表现自己的难过和生气,我常以为,大家心里的我会少一点。毕竟,小孩子不一定会懂严格也是从心里希望他们好而已。
今天读的书里面谈到的,爱是克制。
从大学毕业的第一年,我带的教学班是9班,非常热闹,非常喜欢思考的班级,以至于我会顶住对亲生的7班的愧疚,选择在9班上课,因为我在9班感受到爱、温暖和教学的满足。我愿意在9班逗留许久,愿意和大家一起说完笑话,笑着闹着有时也会发个脾气,不知不觉,就越走越好了。而如今接手的11班,初始的时候处处让我无法适应。最难受的时候莫过于,即便我抛出再简单的问题,也只能接受全场的鸦雀无声。初接手时,我处处感到委屈,感叹人生真的好艰难,只是我离退休还有31年。等过了5周以后,在班主任、地理老师和我师父的帮助下,并真的听了好多班的课以后,才探寻出能够调动大家的教学方式,尽管如此,课上还会是有尴尬,让我无所适从。大家也不会主动找我聊天,无论是我提前到班还是我在班上逗留,估计是被我黑色的脸庞给吓到了。交流从最初就很少,慢慢的,就只剩下课堂的交流了。
当时的我,是一个会把爱的程度挂在脸上的班主任,但是却是一个把克制锁在嘴角的科任老师。在大家不愿意主动和我交流,和我分享他们的想法,并且上课氛围时而会变得冷冰的时候,我生怕我的一句嬉皮会让大家躁动,也怕轻易把喜欢表现出来就会令大家觉得可以肆无忌惮,不必重视这课堂。一直藏在心里,我纯粹在做一个教小朋友们语文和讲道理的科任老师。
难受吗?我难受。再怎么安慰自己,爱是克制,我也忍耐不住这样的孤独。
直到后来,我才在一封信里说,其实大家路上可以对我露出笑脸的,而我即便是拖着疲惫也会满心欢喜和大家打招呼的,相信我。后来才慢慢有了热情的招呼,其实大家也会变化,也并不是因为讨厌我。
我太敏感了,生怕被讨厌了,但我还是要表现出我坚强的一面。
我上11班的课,慢慢也变得得心应手了。既然他们不喜欢用讲述的形式来表达内心,我们就用写的形式表达。既然他们没办法在突兀的气氛里说出我想引导说出的那些话,我就创设情景让他们因为心有同感而阐发。我自认为上过好几节开心的课,比如小猪佩奇猜泥巴的那节课,比如忘了哪首古诗的课,比如《归去来兮辞》,还有好些我都忘了,那是我心里比较欢喜的课堂。大家的脸庞都是散着光芒的,眼睛夜里也有光,看得我心里也高兴起来。其实大家都很认真在学习,在记笔记,他只是不像我心中那般活跃,但心里应该是有我的吧,我想。其实下午在大家也会开始主动愿意和我交流了,比起最初的冷静,已经有很大的变化。扯了好远,我要讲阿萨姆的故事了。
这件事和班上的两个女生有关系,在这学期以前,唯一的接触就是早读课的时候提醒他们不要睡觉了,不然会影响早读,有目标的人就应该管理好自己的作息。而这学期的一些表现,初始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后来让我觉得倍感安慰,“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落入碗中”。
这学期我最终还是开设了校本课程,和另外一个传媒专业老师的课程有点相似(都是不限制学生的选择的),她的叫《影视鉴赏》,而我的是《影视人生》。其实我的课程设置还挺累的,要求每节课都要写随笔,这对于校本来说,负担有点重,但我真心希望大家有所收获。
校本的第一节,我满心欢喜,因为我准备了我自认为非常好的课。我进入教室,发现了好多张熟悉的面孔,都是11班的,有两个女生就是上学期我也没怎么特别关照到却会偶尔犯困的女生。我当即问了一下,怎么你一星期上我7节课,1个晚修,还要继续上我的校本?后来他们回答“喜欢你的课”。
那节课我自认为上的非常好,活动与内容紧密结合,再加上我被这两个女生肯定了的心情。那是我在11班上课,他们从来不会和我讲的,不会告诉我我怎样,也不会告诉我我的课怎么样。但我那天非常相信他们的话,因为在如此多的校本中,你还选择了我,让我备受鼓舞。故事,本该到这里就结束了。
这星期,是期中考出成绩的第二周。这周的校本课程,因为很多别的事,特别紧急,所以我没办法把精力放在上面,带着已经上了连堂的疲劳和愧疚的心理准备离开座位去上课的时候,这两个女生来了,给了我一瓶阿萨姆。没错,我很喜欢喝阿萨姆,但除非是我买的,否则我都很好奇为什么会给我阿萨姆?而且是两个素来交往不算密切的学生。惊讶地询问后,她告诉了我,他们打赌,谁这次语文考的最好,就给我买阿萨姆。
把我作为赌注,这似乎很不尊重我。可细读,是语文考的最好的才给我买阿萨姆,这是惩罚吗?这真的是惩罚吗?如果是惩罚的话,为什么不是考差的给我买?而且为什么要给我买我最喜欢的阿萨姆?
心里想好多,越想越开心。以至于,开心了一整节课,一整个晚上,两个整天,并振奋了我的精神,驱使我写下这个故事。爱是克制,我也不清楚11班现在的克制是真实的,还是只是另一种爱的形式。
但是,却让我看到一缕光亮,穿越茂密林叶的光亮直击我心。爱是克制,但也是表达。
阿萨姆,我已经喝完了,这是我这学期喝过嘴甜的阿萨姆,此外我想没有第二瓶了。可是那份感动,却永久地留在心里了,它软化了我的盔甲,让我觉得一切都有可能。11班,加油啊,一起变成语文重点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