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旧的人就像拾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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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内,幽蓝的光线忽明忽灭,映照着一张小小的脸颊。

余鱼缩在被子里,听着自己有力的心跳声,却始终下不了决心按下“发表”键。她手机页面上,是一条改了又改、删了又删的朋友圈动态,指尖犹豫的地方是“部分可见”好友列表的选择。

余鱼很想他,这种想念潮水一般淹没了她的理智。从相册深处翻找出合照,编辑好配图文字——“没想到还留着这些照片呢,今天清内存找到的,看,是不是特年轻特嫩~嗯,好久没见了,有时间聚聚吧“

没敢直接放两人的合照,选了一张几个好友一起的照片,不过他们两个人站得很近很亲密。

他看见的话自然会有所触动吧,余鱼如是想,想着想着心里竟泛出一丝酸涩的甜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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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鱼和陆维是同学,还做过同桌,也是情窦初开时的意中人。

余鱼是方方面面都出色的乖乖女,陆维则是惹事生非的混世魔王。班主任对陆维头疼得紧,便将他座位调到了前排,余鱼的旁边,希望她的得意门生也能够监督感染一下他。

余鱼有着好学生的骄傲和矜持,但是对陆维,是不无好奇的。

比如,他怎么总在上课时间睡觉,余鱼悄悄瞥向陆维,却见他眸子闪亮紧盯自己,余鱼连忙收回视线,耳根却红了。

比如,他怎么总是向自己借笔记,还非要等自己问他要才还,也没见过他学习。

比如,他怎么总是身子倾向自己,不论是上课下课还是晚自习写作业,像余鱼身边矗立的比萨斜塔。

比如,他为什么体育课上总喜欢站自己身后,还每次不忘给她塞一瓶水。

比如......

余鱼比如不下去了,因为她发现,陆维的眼睛长得真好看啊,明明是冷漠凶悍的吊梢单眼皮,却时不时会很温柔。

余鱼和陆维渐渐熟悉起来,交谈也多了。陆维话少,余鱼说了一段话,他就嗯一声以示回答,不过他永远面朝余鱼斜坐着,从背后看,像是将小小的余鱼整个包在了怀里。

告白是在晚班公交上,陆维陪余鱼坐了一整晚环城公交。路灯光色很暖,像一朵朵橙色的蒲公英,吹拂在明亮的公交玻璃上,空气像透明的水,外界在水中温柔地浮动。余鱼在心里默念完”夜色如水“四个字,就被陆维抓住了手。吃惊地回头,只见陆维安静地笑,眼睛里有小小的漩涡,漩涡里都是一个小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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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沉沉的梦里醒来,窗外暮色蔼蔼。余鱼打开手机消息,没有点赞或是评论。

果然如此吗,当初说好了勿念,就理所应当不再联系了吧......将脸埋在枕头里,思念还是那么汹涌,又化作泪水,妄图逃离身体。

念旧的人真像是拾荒者啊,明明是被抛弃不要了的东西,却偏偏舍不得,踌躇着踌躇着,又悄悄捡回来,视若珍宝般供起来,一遍遍虔诚地亲吻。这样太痛苦了,太煎熬了,为什么偏偏狠不下心丢掉。余鱼昏昏沉沉地想着。

只是,再次陷入梦乡的余鱼不知道,华灯初上,一个男人疲惫地回到家中,扯下领带,点燃烟,手指不耐烦地划着手机,忽然停顿了下,不相信似的凑近了屏幕,烟都差点烫着了嘴。

在反复刷了那条动态一个多小时后,还是伸出微颤的手指,点亮了那颗小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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