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过路人
在血灵山之外,人们知道有一个地方叫血灵山;而在血灵山之内,也有个地方叫血灵山。
“哈哈哈哈,死人帮的人真是群蠢货。虽然他们也有聪明的时候,但是确确实实是一群蠢货。这群死人帮,早晚都得死硬邦邦的。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死。哈哈!!”
一个咆哮的声音响遍了大厅。
这个叫作血灵山的地方适合旅游,但是从来没有多余的人敢在这稍作停留。这里到处都血腥臭,不光是猪和牛的血腥臭,当然也美人的血腥臭,还有壮士的血腥臭。这里的每个人都凶猛过了豺狼,而且,但是这里每个人都有活着的理由。他们霸占了这两个山头,已经十年多。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血灵山。
“老大,你说死人帮的那群人,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们肚子一饿了,他们就给我们送吃的。而且每次都是送货上门,连马料钱都省了。”这个人看着挺斯文的,在路上走着。别人会以为是个书生,或者甚至以为是个秀才!白白的皮肤,好像阳光下的水皮,脸上都没有一颗痣,干净得仿佛水洗过似的,还有一小撮胡子。而且居然戴着一副眼镜,金丝框,薄薄的透镜,却有一双闪光的眼睛。
王野点点头,说:“是啊!每次都这样。如果不是这样,我真是懒得去抢他们了。可是每天得吃饭啊,所有人都知道,连前几天刚杀掉的那几头猪都知道。没有吃的,是没办法活下去的。可是这也太难为死人帮那群臭虫了。每次都用马车把吃的用的穿的送到我们山脚下。我们如果不动手,真是有点对不起他们。是吧,老二!”
冯冰也跟着点点头。
“老三,你来报告一下这次的情况吧!刚刚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会儿都想休息休息了,我都想睡一觉了。可是大白天的,睡什么睡啊!又不是睡女人!”王野说:“你给报告报告,老三!”
何其能从旁边的一张桌子站起来。老大王野和老二冯冰坐一桌,只有何其能,几乎从来不和老大老二坐一桌。他自有他想要的位置。坐着还不要紧,一站起来,冯冰就笑话他了。
“你省省吧,老三。谁认得你啊!不介绍你,没人知道你是血灵山的三大王。我们又不是刺猬,你老不和我们坐一桌!不是看你这么能吃,真会以为你有病呢!”冯冰说,嘴唇一动,整个大厅掀起了一阵风,连窗户外的日光都跟着移动,可是大厅里,热闹的依然热闹。
“得啦,二哥!你就知道笑话我。知道你长得像书生,那你就是书生呗!来,二哥给大伙朗诵一下《琵琶行》吧!”何其能倒不是很在意这个玩笑话,只是猛喝了一大碗酒。
“屁股行??没听说啊!我只听说过床上行,地上行,石板上行,还有竹林里行。屁股行是什么行??!”冯冰说,小小的眼神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恍惚间似乎看见一个幻想的天堂,似乎远处有个裸身女人对着他把手臂挥扬,他甚至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照他的理解那味道就是女人香。
“是李白乘舟将欲行。二哥!”何其能说,从破旧的外衣口袋里掏出指甲大小的一坨金子,说:“谁给全文朗诵一下李白乘舟将欲行,这玩意儿就是他的了。”
大伙的目光瞬间一亮。
“李白不是死了吗?死了朗诵干嘛!要朗诵,也要朗诵活人的!”冯冰说,胡子动了一下。
“行啦,你们有完没完!你们两个要说相声,到厕所里说去。这里本来都是香香的,都给你们搞臭了。每次要庆功的时候,你们都有说不完的废话。我要是有药,早给你们灌下了,好让你们安静一点。”王野说,提高音量说:“老三,报告情况!”
全场瞬间安静来来,连动筷子的声音都没有,连嚼东西的声音都没有。
“是!老大!”何其能站直了说:“老大,这次依然是在丁字路口交战的,还是在他们拐弯的地方。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个地方,为什么我们每次都是在这里劫他们的道!”
“行啦,报告你的!你的感受比你的废话多,你的废话比你的感受多。呸,呸!反正……报你的告!!”王野说。
“老大,他不是想说丁字路口,他是想说丁字裤。”冯冰见缝插针。
何其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说:“我们这次死了两个一起去的看守。可惨了!对……呃,可惨了!”
“到底是惨了还是灿烂啊,老三!”冯冰说,笑得很灿烂。
何其能看见了,极恶心,说:“都是我们的兄弟,一个也不能少!!”
“好吧,好吧!一个都不能少。你报你的告吧!”冯冰挥挥手,喝了一口酒。
“准确地说,是死了一个。但是后来回到山里,没有一个小时,重伤的那个就死了。”何其能说,表情颇为凝重,似乎在扫墓。可这里是庆功的大厅。
“按规矩办了吗,老三?”王野语气颇重,只是表情平静。
“都照规矩办了。老大!”何其能说:“这次我们的收获不小,有一百多只鸡,鸭子和鹅还有四五十只,五头猪,还有两头牛。衣服有六箱。不过我就奇怪了,这个死人帮的人是神经病吗,抢衣服的时候也不看看,居然有女人的衣服,连裙子都有。还好没有发现胸罩。”
“得啦,你就炫耀你的吧,老三!”冯冰低下头去,吃了一口菜,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可不好这口!”
“报你的告,老三!”
“死人帮死了五个人,重伤的很多,具体数据统计不出来。还有两匹马,不过跟随主人跟惯了,性子太烈,给跑了。”
“老三啊,你说你有什么用啊!每次你都有这句:具体数据统计不出来。你又没问你放了多少毫升的血,我也没有问你挥了多少次手臂,你每次都有没有统计出来的。老三啊!”这是何其能的家常便饭,王野应该早就习惯了,却一次一次感觉不习惯。
“我有什么办法,老大!我又没随身带录像机!”
“老三,你一手拿着录像机,一手拿着你的宝贝家伙,样子蛮酷的!”
“那可能有点不方便了……”
“行啦,行啦!两个废话狂!”王野说:“报告!!”
“完啦!”
“完啦??”王野瞪着他,说:“我印象中不止这些吧!”
“怎么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啊,老三!”冯冰说。
“哦,我想起来了,还有几个女人。就是不知道老大感不感兴趣。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搞不懂,老大到底对女人感不感兴趣。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都在后山里,该关押的关押,该整理的整理,该豢养的豢养。”
“报——报告王爷,抓到个过路的!”一个看守急匆匆跑进大厅,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说。
“过路的??”冯冰很是疑惑。
“不可能吧!这里至少有五六年没有过路的了。谁他妈的想死啊,居然从这里路过。”何其能说。
“就是啊,不知道我们大哥王野,也知道血灵山的名头。是不是死人帮的哪个痴呆喝了酒,不识路了??”冯冰说。
“王爷!确实是个过路的。他一出现,我们就把他叫住了。这家伙功夫还不简单。我四个人押他一个都压不住。不过这人脑子好像有问题,我们说这是血灵山,他竟然说不知道。我们威胁他说必须到山里接受审问。他只说了句为什么,然后就被我们给带回来了。到了山里人多,我们把他给绑在一块大石头上。抽了几鞭子,还被踢了几脚,不过可以确定,百分之百是个过路的。”小喽啰跪在地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先把他给我押上来。不,带上来!天上掉下个过路的??!”王野说。
没一会儿,这个过路的就被押了上来。小喽啰在背后踹着,可是他纹丝不动,小喽啰更加用劲,可是他依然没动。
“好家伙!”王野一见到他,就说:“你们几个先回去,绳子给解了。你们先回去!”
“是!”七八个小看守照办后离开了。
“老大该不会又要发神经了吧!”冯冰冷冷地笑笑,轻声说。
“哈哈!老四!”王野张开双臂,吼了一声。
那人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真傻,说:“我不姓老,我叫木森。”
“什么??”冯冰说。
“老大,这个人不可留!”和王野一桌,坐在王野对面的人说。他就是森狼,相当于王野的贴身保镖贴身秘书贴身佣人。
“老大,老四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我们来这里的第二个年头,他就被截肢帮给砍断了脚,本来是想按规矩办的,可是死人帮的那家伙一刀就割下了头颅。没有按规矩办成啊!是啊,老四死了可惜了,这么多享受,他都没有享受到。是可惜了。可是,老大,你也没有必要缅怀他,老四会在天堂好好呆着的。等我们都去了天上,把玉皇大帝的位置给掀了,然后我们继续在那里称王吧!”何其能说。
“哈哈,老四,绝对是老四,绝对的!”王野大吼,自己干了三碗酒。
森狼恶狠狠地瞪着木森,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迅速收拢了目光。
“我看这个人的存在简直是个悖论。老大!”冯冰说,目光深远地看着木森。
“被轮??!二哥,你还是回家轮你的燕艳吧!这会儿见新人呢!”何其能说。
“老大,难道真的要收他做老四……凭什么啊!”森狼说。
“我只是过路的,我真的只是过路的。我要去县城。”那人说,嘴唇一动,仿佛石头都能掀翻。可是话语是温和的。
“老大,这不合规矩吧!他是新来的,没有任何战功,或许连刀都不会拿。怎么一来就做老四!安排他看门就是了,老规矩。”何其能说,说话冷静。
“森狼,你们俩比比臂展。”
森狼一比,自己都把自己吓了一跳,森狼居然比他短了一个小臂,而两人身高是差不多的。木森的臂展应该在两米左右。
“我是过路的,我要去县城。”木森重复说。
“你有父母吗?你有儿女吗?你有妻妾吗?你有家产吗?你有工作吗?”王野一连串的问题,似乎不需要答案。
“进县城找工作。其他的以后都会有的。”
“父母以后也会有吗?白痴!”冯冰说。
“我不想当土匪,我也不想当强盗,我更不想抢东西,我更不想杀人。都不想!”
“你说什么?!”何其能一拍桌子,大吼。
“安静点,老三!”王野冲他抬了抬手,说:“这样吧,我们比试一下,如果你超过了我的要求,你就可以走了。我们就真当你是个过路的。如果你不能完成要求,你就留在这里吧!姑且先做老四,你说怎么样啊,老四!”
“我不会功夫!”木森说耸了耸肩。
“他不会功夫留他干嘛,老大!我们这里切菜都能杀人。难不成我们要养这样一头猪?”冯冰说。
“不用!功夫可以学的!”王野说,从地上捡起两个拳头大小的石头,扔给木森转,说:“你用全力握,如果石头碎了,你就留下。如果石头没碎,你就死,明白吗??走不成的!”
本来这个话是有问题的,可木森傻乎乎的,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而这个木森脑子有问题,同时是傻子和疯子,双手握石,一手碎了,一手完整。
“那这样啊,你就看门吧!”王野怔了好久,才说。
“我真是过路的……我真是过路的……”
“行啦,别念啊,你比我还能念。不想死,就去看门!”冯冰说。
血灵传说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