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家的房顶塌了。
发给我的图片上,客厅的吊顶空了一个大洞,楼上似乎是在装修的样子,灰蒙蒙一片。
说是客厅,其实整间公寓也就那一个房间。
朋友是做宗教哲学研究的,七八年,一个人窝在海珠区二三十坪的出租房里,以前没事的时候总喜欢踩着发黄的阿迪达斯澡堂拖鞋出去瞎晃,到后来连万青都懒得听。
他说,年纪大了点,胆子总会变得小一点。
房顶的闹剧引出来一段对话,我知道了他和男朋友年前分了手的事情。
我一瞬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朋友倒反过来让我别担心,不是家里的问题,只是觉得人长大了,凡事都开始求一个结果。
没有结果的事情,不如不要开始。
突然想到去年他发了好友圈的一条微博,那天晚上大概是喝醉了,连着四五条语意不畅颠三倒四。
说面前的人的每一寸肌肤闻起来都像月光,月光泛着涟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
他在电话那头笑着说没事,分了好。
“我最近在看Sex Education,你知道吧,里面说爱是偶然的运气,可能我所有的运气都赌在了遇到他的时候,所以在一起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在还之前的赌债。”
过了有情饮水饱的年纪,却也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偷偷瞟向某个角落的目光。
马上要入夏了。
成年人求而不得的最后,总是伴着弃之不去的纠缠。
总是想着自己要酷一点,爽快一点,最好是一周,一个月就能把一个人忘掉。
连着三天晚上试图用酒精来镇静神经的时候,发现那些都是只能拿来自欺欺人的梦话。
没有目的的呼吸仿佛都有罪恶感,自己活着的每一天都好像要找一个像模像样的理由来支撑,否则汹涌的负罪感和焦虑都接踵而至。
心有所求,便是枷锁,可是有趣的是,很多人就靠着那一层层的枷锁维系着和这个世界的关系。
终点都一样,不如大胆一点。
大胆的最后,还是要一个人鼓起勇气面对空旷的房间;凌晨手机里响着的是几万次想辞职却又没有勇气的公司小组的工作安排。
还有空荡荡的天花板。
上周无聊的时候重新看了《瑟堡的雨伞》,再浓烈的色彩也远不及现实的狗血的十分之一。
哪里来的那么多为自己而活,差不多快要沉溺下去的时候无论抓到什么都是好的,入了枷锁难以逃脱,倒也省了自己找一个寄托的时间和精力。
都是带着些懦弱的普通人,想着谈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有一段不能洋洋洒洒写出来的普普通通不算动人的爱情故事。
普通的爱情故事不会开出什么太过艳丽的花,可是就是最平庸的一个牵手,缠住的温度足以让一个人的泪水盈满眼眶。
朋友和我说,分开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原因,不过是都觉得互相的那份牵挂开始变成了套在脖子上的绳索。
总会透不过气,试图深呼吸,直到肺有刺痛感。
“你像在寂寞上空盘旋的秃鹰
将我想你 啃食干净”
屋顶总会修好,可是你知道它曾经塌下来过。
文/陳胖子Jen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