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一睁眼睛,就看见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自己,和自己四目相对。一个衣衫凌乱、满身血迹的女人正安静的躺在自己旁边。
女人一动不动,眼神散焕,眼睛充红的看着老田,似是能滴出血来,她看着像个活人,却似乎,全然没有了活气。
老田怕极了,想挣扎,却惊然发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正当老田着急的时候,这女人,动了。
准确的说,不是这女人动了,而是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地,狠狠撞击着女人的头。可老田看不到,到底是什么东西砸的。
这力气应是极大,但是诡异的是,全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女人的身体都被打得微微弹起。女人的太阳穴,马上就有黑红色的血缓缓流出,但这女人还是死死盯着自己。
发生的一切都是安静的。
女人的血从太阳穴上流出,斗折蛇行,一路蜿蜒,流向老田。随着撞击的动作越来越弱,血却越涌越多。
老田只能一动不动的,看着这暗红色的血液流向自己的鼻腔……
老田猛地从睡梦中醒过来。发现自己又一次睡在了床下。
他用力的咳嗽了几声,仿佛真的被血液,沿着鼻腔呛到了咽喉。
他总是做这个梦,自打他搬进了这间屋子。
而且每次做完这个梦,他都会发现自己醒来的时候,整个人睡在了床下。
老田是一个礼拜之前搬进这间屋子,只是单独租了一个房间,房东是一对中年夫妇。
房间不大,屋子里的家具摆设很齐全,但是看得出来应该之前住了一个女孩儿。
这个家里看起来有点寒酸,女房东为人和善。而且看起来亲切,总让老李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男房东却总是眉头紧锁,据说是倾家荡产的,正在打一场官司。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老田又要上街找工作了。
老田并不老,只是长相苦,看着老成,满脸沧桑,皱纹丛生。很多人都叫他老田。
老田本名田守恒,丧父丧母,没妻没儿,孤苦伶仃三十多岁的人,憨厚老实的面容,却有一双不动声色窥视世间一切的眼睛。
老田朋友不多,但认识老田的人都说他命苦,都没有个女人洗衣做饭,生儿育女。老田也是多年来居无定所,在每个城市居住的时间,都不超过半年,每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还要重新找房子,找工作。
老田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和别人穿着差不多的鞋,却不能和别人迈一样的步子。抽着和别人差不多的烟,却无人在意他的来历。和别人说着差不多的话,却没有人听他诉说一路的风尘。
若说老田最喜欢的事,大概就是逛报纸亭,翻看最新的杂志报纸,大多是都市新闻,奸情人命什么的,但能让老田感兴趣的内容并不多。
但是有时候,翻到他感兴趣的东西,他会不自觉的咧开干裂的唇,露出局促的笑,虽然这微笑和他憨厚老实的面容并不协调。
今天是个阴天,深灰色的雨云把整个城市的气压压得很低。飞鸟侧身在行道树下飞快掠过。闷热,昏暗,无风。
老田刚刚翻完今天的报纸杂志,今天的老田好像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带着笑意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报纸亭。
又是要找工作的一天,老田在工作上的确是一把好手,木工,电工,通下水道,修修空调,换锁什么都会,总之市民家里需要的、复杂的的活计,老田都会。
老田就自己一个人生活,不会太介意薪资待遇。所以纵使老田居无定所,但工作不是特别难找。
老田正在街上,目光散漫的行走。正对面来了一个小男孩,一身肮脏破烂的衣服,头发乱蓬蓬的,手上拿了一个不锈钢的盆,布满污渍。这是一个小叫花子。
这小叫花子眼神呆傻,一副脑子不是很好的样子。
老田心想,这样的大城市,居然还有这样的乞丐沿街乞讨吗?他就想躲过迎面来的小乞丐,走在了旁边。
可这个小叫花子一见到老田,就死死盯着他,迎着老田走过去。
说到还未到,老田就闻到他身上酸臭的味道。只见这孩子,奔向老田,走上前来,细声说了一句话:“别去床下了。”
说完,小乞丐又恢复了呆傻的目光,继续往前走了。
可老田心里一惊,看着小乞丐远去的身影,愣了很久。
这小乞丐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整天下来,老田一直在回想这个小叫花子。
倒也在一个偏僻破旧的小巷子里,找了一份上门修理空调的活计。
这个工作很辛苦,要在城市里跑来跑去,有时还涉及高工作业,这家店也不是很正规,老板为人吝啬,没人愿意顶这份工,但是老田却接下了这份工作。
老田看起来忠厚,做事也稳妥。工作自然能胜任,老板也很喜欢这个打工的外乡人。交给他的工作就越来越多。
女房东也是心善,知道老田有时候要加班,总会把灯给他留到很晚,甚至有一天,老田后半夜1点才筋疲力尽地回来。
这间屋子总归有点邪门,老田总是梦到,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被砸的梦,梦醒之后就会发现自己睡在地上。虽说如此,房东对他倒是极好,他也就不在意那些无稽的梦。
毕竟人心有时候比梦还可怕,他见过的。
这一天老田下班早,天还没黑,老田就走在了回家的路上,走过一个转角,就看到了前几天看到的小叫花子,坐在地上傻呆呆的看着行人。
但老田还没走到他眼前,仿佛这小叫花子有感应似的,突然一转头,眼睛死死的盯着老田,那种眼神让人全身不舒服。
“你不要去床底下了。”小乞丐恶狠狠地说,说完眼神突然又恢复呆呆傻傻的样子,仿佛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老田如坠冰窟,一路飞快的回到家。
正赶上房东刚做好晚饭,老田还没吃,就留他吃晚饭。
电视机正放映着近期的一条新闻,这条新闻使得正吃饭的三人,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老田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男房东脸色越来越沉,女房东也是一脸悲戚。
这条新闻还没播报完,女房东的眼泪,就开始一颗一颗往下掉,到后来竟然掩面而泣。
男房东叹了一口气,放下碗筷去到书房,不知道写什么文件了。
“程姐……你这是怎么了……”老田问。“有什么事一起想办法,这么哭,伤身子。”
听到有人在一边劝,女房东更是放声大哭。
“我的扬扬啊,疼死妈妈了啊……”女房东程晓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的扬扬被坏人杀害了啊……她才23岁啊,就被坏人杀了啊……我的扬扬啊。”
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新闻是,某个地区发生的连环入室强奸案件,其中有一个女孩遭到性侵犯之后,承受不住打击自杀了。
电视上那个女孩也是23岁的年纪,小小的生命,小小的身体在高楼处纵身一跃,放弃了这个黑暗丛生的人间。
“我的扬扬也就像她这么大,被那个畜生活活砸死了啊!”
原来房东一家人原本有一个女儿,漂亮可爱,在邻市工作,交了一个男朋友。谁知这个男生内心扭曲,因为情侣吵架,就抄起放在一边的铁熨斗,活活的,砸死了这个姑娘,就在几个月前。
无奈这个男生家里还是有一些势力,在法庭上走了关系。法庭以证据不足为由,三推四阻,迟迟不肯结案。
要说这案子真的有疑点吗?真的有疑点。
因为情侣同居,很多痕迹没办法准确的认定,这件事一定是这个男孩干的。反而有一些不属于这里的痕迹,让办案人员很难下定结论。
而房东一家,为了打这个官司,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赔上了,不得已才把女儿以前住过的房间租出去的。
这租客就是老田。
老田听完默不作声,但心是凉的。
老田从始至终都只会选择不作声。
猎人的沉默会获得猎物,猎物的沉默会获得生存。
这一天夜里,老田又做了那个梦。
屋子里有青戌戌的,微弱的光。
梦里的女人面色苍青,一双眼睛血红,僵硬的躺在老田的枕边。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李,没有呼吸。周围很安静,只有令人眩晕的耳鸣。
突然空气里,有什么力量,一下一下砸着这个女孩的头。但这一切,都是无声的,静默的,老田能听到的,只有越来越刺耳的耳鸣。
很快,这个女孩的太阳穴涌出来暗红色的液体,女孩的眼眶也被砸的变形,一只眼睛也凸了出来,女孩的双眼倏然流出血液,和头上流出来的血混合在一起。
老田依旧是一动不能动,他心中只是祈祷,这个梦会尽快结束。
耳鸣声快要把老田的大脑搅碎了,今天的梦貌似,没有那么快结束。
女人的血一路扭曲着,向老田蔓延。
突然,老田脑中的耳鸣消失了。
那个女人似曾相识的一张脸动了。
她说了一句话:“救我啊……”
老田猛地睁眼,冰冷的地面提醒他,梦已经醒了,老田躺在了床下,一身的冷汗。
今天的这个梦格外真实,女人的脸,女人的血仿佛就在眼前。
窗外没有声音,连虫鸣的声音都没有,空气里安静的可怕。
老田刚想从地上爬起来,突然陡的一愣。
他感觉到,他的脖颈处,有冰冷的吐息,在轻轻抚着他颈后的汗毛。
“你怎么不救我呢?”
空气中突然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老田的耳边炸开!声音不大,却让老田整个人一震,毛骨悚然。
然而,就是这一句话结束以后,虫鸣声,房间里电风扇的运转声,远处工厂的轰鸣声,一下子都涌入老田的耳朵里。仿佛老田刚刚从一个真空的世界里掉进了现实。
刚刚女人的话语,仿佛还在空中并未飘散。
这究竟是……怎么了?
结合昨天房东的话,老田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细思极恐,虽然好不容易,老田今天休班,但他却不想再在这间屋子里呆下去了。
已经是上午8点多的光景了,老田拉开窗帘,却发现窗外世界,一片昏暗。
大雨将至。
老田穿好衣服,正打算忘掉发生的一切,准备出门的时候,发现女房东程晓芳又在客厅里暗自垂泪。
老田本来不想管,可是碍着面子又不得不劝两句:“程姐,你也别太伤心了,坏人一定会绳之以法的。”老田眼神躲躲闪闪,好像不想再多说几句。
程晓芳却幽幽的说:“后天,后天……后天如果再没有证据,直接指明就是那个畜生杀了扬扬的话,他就要被当堂释放了……”说完,她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为了给扬扬报仇,我们俩所有的积蓄,都拿去请律师,打官司了,怎么能让那个畜生跑了,怎么就能让那个畜生跑了?他要是逍遥法外,我也不活了……”
“我的扬扬啊……疼死妈妈了……”程晓芳只剩下绝望的哭嚎。
老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离这所房子的。
可出了门之后,外面的世界,也是压抑,昏暗,仿佛在黑压压的雨云中,酝酿了一场盛大的仇恨。
树木在路的两旁伫立着,肃穆着,沉默着,俯视着老田,看着他心事忡忡的走过一个一个的路口。来往的行人似乎都在狞笑着,仿佛在窥探着老田身上的每一个秘密。
老田步履慌张,神经绷得直直的,像一只,只闻鹰叫,不见猎鹰踪影的兔子。
“别去床下!!!”
一声暴喝犹如一道雷霆,整劈在老田的天灵盖上。
老田半天才缓过神了,一转身发现是那个小乞丐,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老田,他瞳孔深邃,没能反射出一分光影,像是一个黑洞,黑惨惨的凝视着老田。
小乞丐不过七八岁的身量,老田看着,却如临大敌,跑似的走开了。
天地惨淡,无风,山雨欲来。
如行尸走肉般,老田生生的,在外面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天黑的不见一丝光亮,老田才回到自己的住所。
他一回家,就躲在自己的被子里。
雷鸣大作,却仿佛就在他耳边炸开。闪电一瞬,窗外好似亮如白昼。雨声坠地,如飞石倾盆而下,无处不嘈杂。但老田听到有一个女人哭泣的声音,在别处,幽幽咽咽。
他知道,那是程晓芳,她又在哭了。
后天,那个杀害她闺女的杀人犯就要无罪释放了。
后天。
老田一想到着,却不自主的更害怕了。
就在这时,老田觉得自己的床下有东西,闷闷地敲了两下床板。这一瞬间,老田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还没等老田做出反应。
“咚……咚——”又是两声。
窗外电闪雷鸣,风雨飘摇,但床下的声音,老田听的真切,也感受的真切。
过了半晌,床下再没有声音了。
老田慢慢的把头伸出被子外,可刚刚露出一对眼睛,窗外就亮起刺目的闪电。
而就在这一瞬间,仿佛有雷暴,灌注进了老田的四肢百骸。
闪电并不足以让老田惊恐至此,真正让他害怕的,是他看到,他的窗外映着一个人影。
紧接着,老田听见自己的窗户“砰”的一声,发出剧烈的声响,窗子整个破掉了。
之后的老田,突然听不到一点声音了,风雨声,雷鸣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统统听不到了。
老田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到地上。然后,他看到,一个女人,从破碎的窗子处,慢慢爬进来。
黑暗中,只有闪电的光亮会让老田看的更清楚。那女人满脸的血污,把五官掩盖的十分模糊,但是老田认出来,她就是这段时间,每夜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那个女人。
老田希望这是个梦,但窗外的风吹在老田的脸上,凉意暗生,他知道,今天这个,不是梦。
老田坐在地上,腿早就软了。看着满脸是血的女人,慢慢爬向自己,自己却听不见一点声音。
老田不知所措的向后退,挣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底下。
他的床上的床单向下垂着,离地面还有30公分左右。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慢慢向他爬过来,但并没有钻进床底,而是和老田面对面,侧躺在外面。
和他最近梦到的场景很相似,但又不同。
不似平时看到的,死尸一般的女人脸。这次老田看见的,是一个鲜活的,扭曲的少女的脸。
那个女孩子哭泣着,看着老田,叫喊着什么,这时候好像有一个人用手狠狠钳住女孩的肩膀,用熨斗狠狠地砸着女孩的头。
狠狠地,一下一下,很快,头上的血越涌越多,女孩从一开始求救般的眼神看着老田,后来变得眼睛中黯淡无光,女孩嘴里一直在喊着些什么。
但是老田什么都听不见,想要呼救,却也发不出来声音。
老田发现自己全身像被强力胶粘住了一样,用尽力气,也是能勉强的扣了两下床板。
“咚……咚——”
老田能听见自己扣响床板的声音。
转头一看,旁边的女孩,一动不动。用极其怨恨的眼神,看着老田。老田害怕极了。
他又用尽全力的扣响了床板:“咚咚——”
老田忽然发现,这个声音,和刚刚老田躺在床上听到的声音很相似。
老田突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地上没有什么女人,窗子也没有被打破。
正在惊异的时候,他听见床下有声音。
“咚咚——”
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一个人的身影又出现在了窗外。随着“砰——”的一声,完好的窗子碎了。
又是同样的画面,同样的情景,老田又一次被莫名的力量拽到了床下,又一次看着女子从窗子里爬进来,在床边地上眼睁睁的被活活砸死。
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时间一直重复着这一情景。
那个女子用怨恨的眼神看自己,老田躲在床下。那种怨恨仿佛要刻进老田的眼球上。
令老田惊恐万状的场景一次次重现着,循环着。
老田从一开始的急剧恐慌,到后来只能凭借着人类的本能呼吸,大脑失去了思考。
仿佛整个世界都坠入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老田眼睛憋得通红,看着那个女子被砸的时候,老田挣脱了一切,猛地冲了出去,把砸她的那个人推倒。
就这么伸手一推,老田的眼睛瞬间,被惨白的光刺的生疼。
耳朵里涌进,寂寥的马路上车辆经过的声音,以及蟋蟀的鸣叫,机器的轰鸣。
老田这一推,推开的,就是派出所的大门。惨白的光,就是派出所外廊长明的灯光,灯光映照着庄严的警徽,静静地在老田的头上兀自明亮。
距离同居情侣女孩被杀案终审开庭,不到六个小时。
也就是说老田,在女孩不断被砸死的幻境中,持续了30多小时的清醒。
老田今天来,是为了给这个被杀害的女孩扬扬,作人证的。事发当天,老田亲眼看见扬扬的男朋友醉酒回到家,醉醺醺的和扬扬发生了口角。一怒之下,在卧室里,用家里的熨斗,活活砸死了扬扬。
为什么说老田是亲眼得见呢?因为那天,老田就在床下。
为什么老田当时就在床下呢?
这老田,可不止是,只藏在了扬扬的床下。
老田会的本事很多,通下水道,修水管,修空调,换锁……只要是能去到主顾家里的工作,老田都会。
老田会专门寻找那些单身的,年轻貌美的女性,在工作结束之后,伺机窥视着这个女孩的出行作息规律,专门找女孩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把锁撬开,摸进女孩家里,钻到女孩床下,等到夜半时分,对女孩进行侵犯。
老田最喜欢的,就是在女孩睡熟的时候,轻轻扣响女孩的床板,故意给女孩带来恐慌。
因为老田专门挑选那些外出打工的独居女子,这种女孩即使出了这样的事,大多数也不会选择报警。
但这种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有人报案了,就会引起城市的恐慌,但老田最喜欢的就是去报纸亭上找相关的新闻,那种在黑夜里给女人造成恐惧的感觉,令他兴奋。
但一旦城市里出现恐慌,老田就不得不换一个城市了。
那天在房东家看电视,播放的那条新闻,因为受到侵犯而自杀女孩子,他是记得的。
而他搬到这间屋子里,每夜梦到的女人,他后来也是渐渐想起了的。
虽然一开始,他没有放在心上。
他是记得的,那天晚上,他偷偷潜进扬扬的家,准备夜半时分,对年轻可人的扬扬进行侵犯,可是没想到,和扬扬冷战了半个月的男朋友,那天回家了。
老田那几天踩点,全然没发现,还有这个男人出现在扬扬的生活里。
那天,那个男人喝的醉醺醺的,言行粗鲁,和扬扬说了几句不对盘的话,就一个巴掌把扬扬打倒在床边地下。
扬扬马上就发现了,自己的床下还藏着一个人。还没等扬扬惊呼,那个男人手中的铁熨斗就到了。
一下凌厉似一下。
扬扬满脸是血,一边和男人撕扯着,一边看着老田,大喊:“救救我!”
“救救我!”“救我啊。”“你怎么……不救我啊……”
扬扬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小。
最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扬扬只是用怨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田。
地上的鲜血快要蔓延到老田鼻尖了。
可那时的老田,还在欣赏着女人被夺取生命的时候,眼中的绝望和恐惧。
……
老田面目呆滞的跟警察做完了笔录,一笔笔案情交代的倒是清楚。
当晚值班的警察听到骇人听闻的说辞,一个个面面相觑。
很快,老田和杀死扬扬的凶手,都被判了刑,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只是,后来。
有几个精神病院的小护士抱怨。
前几天有一个从监狱里调过来的病人。
大晚上不爱睡觉,总喜欢躺在床底下敲床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