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更深沉的灰暗。
阿芝并没有强行终止这样的聊天，“只要坚持一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接着说，“这家公司可是很多人都进不来的，能在这里上班，都是无比幸运的。一想到这里，我都会觉得特别幸福，所以吃点苦，又有什么呢？”
蒋黎放下筷子，认认真真地说着，“我根本不喜欢和人交流，每次和陌生人讲电话，我都会特别痛苦，他们又不会和我们合作，为何非要一遍一遍地和他们通电话啊？特别是他们根本不听我把话讲完就挂掉电话的时候，我真的痛苦的想死掉，待在这里，我一点也不快乐。其实公司的业绩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即便有关系，我也不想和它扯上关系，我讨厌这个岗位。”
“以后就是成了设计师，也是要和客户沟通的啊！现在锻炼锻炼只是为了更方便以后的工作嘛。”阿芝说着安慰的话。
“感觉自己真的不行，也许这是一份别人梦寐以求的工作，我觉得自己无法在这里发光发热，更无法做出任何的成绩，继续下去，我觉得自己不仅辜负了大家对我的期待，更辜负了自己。”蒋黎说。
“大家？这里只有我啊！”
“就是看到我的每一个人，主管，老板。”
“我们只是实习生，没必要这样的呀。”
“可是我是公司的一份子啊，我存在着，就是负担。”
“真的没人在意的。再说我们刚来这里才三个月，做不出成绩是很正常的呀。”
“可是，做不好就是做不好，我不允许自己这样，浪费光阴，当然也浪费这样的机会。”蒋黎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阿芝把话题放在了别处，“离开这里，你有什么打算？”
蒋黎尴尬地笑着，“还不知道，有手有脚，总不会饿着。不过一想到实习才三个月就辞职的人，估计不太能被下一家公司接受。不过我也知道活着就必须工作赚钱，或者去一家打印店也行。”
“千万别要去那么小的地方，容易格局变小的。你要不再做一段时间再考虑别的选择，或者在外边找好了合适的再离开，起码有个保证呀。”阿芝提醒着。
“不要。工作和恋爱一样，结束一段恋爱，才能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劈腿的事情我可是搞不来的呢。”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阿芝佩服地说着，“你真的很了不起，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
“你呢？”蒋黎问道。
“我没什么所谓的喜欢和不喜欢，只想赚些钱，至于以后，真的不敢去想，我和你不一样，你即便不用找工作，家里也不会给你带来负担和压力，可我不工作就会饿肚子，我的家不是温暖的港湾……爸妈还等着我的医药费。”这是阿芝从未说出口的话，“不管怎样，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待着，习惯了和你一起努力，其实我才是那个最容易寂寞的人，最害怕没有了陪伴。”
阿芝接着说，“等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工作室，记得喊我过去，我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是这样过小家子气的生活，挣点小钱，养活家人，养活自己，不像你，有梦想，有追求。想想就难过。”说着她流出了眼泪。
蒋黎的大脑里反复回想着她们的交谈，分明对方更有能量，现在自己却成了那个去安慰的人，看似自己更痛苦，其实对方才是。
原来每个人，都是如此脆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