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研时,“魔怔”老师Mis杨口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是“焦虑”。那时年少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天天喊叫着“焦虑”。其实,所谓的焦虑只不过是没读完老师布置的任务,只不过是怕被老师突然叫起来神色惶恐被同学嘲笑。那所谓的“焦虑”现在看来反倒是幸福,起码知道有人陪你一起焦虑,知道大家半斤八两区别而已。
成年的焦虑是孤独的焦虑,无人能解的焦虑,你知道只此一人。在原地打转,时间滑轮速度越快,空间越逼仄。外界的他们疾驰而去,无人在意你徘徊无助。想吐诉一下,也必须得以一笑而过、云淡风轻的形式,你知道他们连停下来给湿润眼眶的你一块手帕的时间都没有,再崩溃也就觉得忍忍让它过去算了。这种形式下掩盖的明明是“有些人就连活着都已经用尽全力”。
有一批读者在留言区说“你真功利”,这批留言一般都抹杀了,不让它见光。正如不愿正视自己心底蹲着的那拖着肠肚的癞蛤蟆。
另外,对于贴标签已经不复当年热情,反标签的意识也越来越强大。
谁从“功利”里面能看到一堆臭味浓烈颜色发黑的“焦虑”,生活在深圳这种城市,往深里说,不焦虑的人可能不存在!
已经习以为常外卖小哥横冲直撞如百米冲刺冠军,感觉他恨不得从你身上飞过去,被自行车勾破丝袜,“Fcuk”还没出口,他已经没了踪影。城市里,只有红绿灯会等老人和儿童,和外卖小哥有关联的只有“送达”和“未送达”。
孕妇不建议挤地铁,后果自负(温馨提示:还是先考驾照再备孕安全妥帖)。一个孕妇能挤得过5-7个壮汉,4-5个青春少女和少男吗?没人看你是不是孕妇,大家都在看他的手机,对面是下水道都会走进去,何况是孕妇。
总裁要是像网文里写的那样,集团早就破产了,“霸道总”早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要知道,他比外卖小哥更焦虑,几万个员工怎么养得活?必须得抢在那家公司上市之前和谁建立接口,和谁建立战略合作关系,收购谁。一个负面新闻就可能导致股价大跌,能带领几千人几万人披荆斩棘20年成为行业龙头,却有可能死在一个舆论的风口浪尖上。明明已经60岁,分分秒秒要明白00后的小朋友玩得“抖音”怎么引流。对每一个蓬勃而起的新事物绝不能闭目塞听,如果你的思维和你的细胞一样老化,那你的公司过不了多久就有可能岌岌可危。他们的焦虑比之外卖小哥听到“您的外卖已超时”的焦虑有过之而无不及。
女人的焦虑体现在“90后娃都3岁了!”,“不要叫我姐,叫我名字”,“她是全职太太”,“我需要一个驾照和一个深户,一个孩子,没有男朋友可以接受。”
吊在20岁的火车尾巴上,过了17年,突然开始惶恐不安,生活节奏驶上高铁轨道。“姐”和“阿姨”一把都接受了,但是承受不住一句“你PPT做得也太惨不忍睹了”“连excle都不会做啊!”,看着同事半夜3点还在替你修改你那四肢不全的行业分析报告PPT。你却只能用金刚拍胸的动作垂首顿足自己“卧薪尝胆,勾践灭PPT”。
30集的电视剧一般都是星期五晚上10:00-12:00快进完,知道都是垃圾,也就不会细细咂了(只为了同事议论某个火爆的主角时好歹能见缝插针地说上那么一两句,不失了存在感就行)。时间能拿出来给朋友打电话,已经是割肉了。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加班、洗澡、挤地铁、写文字、发呆。
手机调成静音有3年。为了埋头苦干的时候不要有人和你扯半个小时“给我宝取个名儿”、软磨硬泡“帮忙写篇演讲稿”,如果有约会,正确的格式是,微信留言“周末一起莲花山,你带秋燕我带酒”,打电话显得累赘。
天上才一年,世上已千年。时间是何时变得这么稀缺?与此同时,焦虑症就逐渐严重,引起并发症:强迫症和失眠症。
晚上下班翻了翻最近公众号更文内容,像刚吃下一碗肥腻的扣肉,无比恶心。优质内容已经成了远古化石,何时流落成追量的伪文艺贩子。憎恨得想用筷子戳穿脑壳。英姬说“你不要焦虑!”
只一句话,这头已经溃于蚁穴。
“小孩明年要来深圳啊,怕再也没有时间写作了!”
“不敢停笔,懒病犯了再治比断其一指还痛苦!”
“马上30岁了,还只有14岁的思想水平!别人在进化,我在退化”
“写的东西总也戳不到那个点……”
“离经济自由还差推翻一个封建王朝。”
……
英姬劝解我冷静点,不要把才华透支了。却不知焦虑起来的人,只能饮鸩止渴。
“写作”多多少少能够让自己心绪宁静一些。让自己明白除了被工作、家庭、地铁和人群强占的生命之余,还有一片自由的天地。平静和孤独是多么宝贵!它们如果缺席了,人活得如同散装的松子,落得到处都是。信仰和内心空白是一棵树,把破碎的生命凝结在自己的枝丫上,而不是任由他们就那样随意地散落在风雨泥泞中。
焦虑的不只是个人的生存,更有父母儿女。上一代的安详,下一代的教育,自己的自由,全在于这两年你的视界,如果明白了自己的格局一向如此狭小,一面突破一面故步自封,焦虑就更加常态化了!
得同自己做斗争,外套里的人啊!何时,你才能走出过往,走出记忆,走向更宽广的天地。
学会接受了更多的东西,也丢失了更多的安然自若。27岁,一个焦虑的世纪!
在这个“平等”遍地开花的时代,事实上的不平等隐形在各种经济策略和政治政策背后,个体如何去最大限度利用社会赋予自身的有限资源,又如何去拓展新的资源,一面鄙夷不屑于荒唐,一面艳羡靠贩卖荒唐得来的现实利益。自尊与反自尊并驾齐驱,谁先胜取决于利益大小和现实中带来的利好。焦虑的是如何平衡这其中的关系。
社会阶层分化日益加剧,贫者更贫,富者更富。如何从底层框架中摆脱出来,让生命得到“穷不过三代”的解脱。焦虑的是此事非一朝一夕。安于此状说自己是生性淡泊的人,还是逼着自己清醒,莫在黄沙中失了自我方向?可自我究竟是什么?重在平衡,如何平衡?
她们是不是在假装优雅?
生来只是为了幸福吗?
你是在艰苦奋斗和还是在享受压榨?
谁不是在这么做呢,所以大家都在做,便是对的!?
怀疑与焦虑,2018年,阳光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