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午觉醒来,已是下午三点多,好久没有这么贪睡了,然而并没有因为贪睡而感到精神矍铄,反而有些虚无,于是便想起身去做点什么,想起放在门口布满灰尘的自行车,带着这份虚无,出了门,没有目的,沿着马路就这么随意骑了出去。
在马路前方,来了一辆大货车,尘土四扬,刚好马路旁边有一条岔路口,水泥路,蜿蜒到弯道尽头,也不知道终点是什么地方,顾不得,或许还有一点点期待,希望可以无意间进到一处世外桃源,带着这份好奇,沿着岔路口就骑了过去,转过弯道,是一片庄稼地,四下里并未看见任何人,有几处散落在小山丘下的房屋,房屋前遇到几只不知道是哪家养的猫,看见我骑行过来,带着警惕的目光窜到了路的一旁,见我并未追赶,于是弓着身子,依然带着警惕的眼光紧紧的盯着我。前面又是一条岔路口,一边又是弯道,弯道后面不知道是什么,一边是放眼可见的几处农户,在农户前面也是一片庄稼地,还有几处池塘,如果时值春夏,会不会听见蛙声一片呢,这么想着,还是骑行到了有弯道的这一边,或许总好奇弯道后面会有什么吧,转过弯道,抬头看去,在不远的前方有一位带着帽子的妇女,正在剥花生,说话间已经到了她跟前,路也在这里断了头,她看见我,或是觉得我是修马路的,便用当地方言问我一句什么,实在没听懂,为了缓解尴尬,我回了一句现在看起来的特别废话的废话,这里没路了吧,像是在询问,可眼前的事实已经很明显,我们就在一个在说,一个不怎么听得懂的一来一回中,这位阿姨忽然抓了一把花生,说尝尝,这次我听懂了,实在是阿姨太实在,满满抓了一大把,我不好接,只得跟阿姨说,您先放盆里,我拿着吃,就这样,我坐在了阿姨对面的小板凳上,开始了一段意料之外的对话。
刚开始,我们随意聊着这里的生活,家里都有哪些人,后来可能聊得熟悉了,阿姨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去年的时候检查发现自己脑袋里面涨了一个肿瘤,要靠吃药进行治疗,每个月大概药钱需要三四千块钱,因为自己生病,老伴也不能出去打工,只能在附近的镇上做一些活计,这么些年什么工作都做过,一天下来也就是大概一两百块钱,不过老伴对她特别好,她觉得这辈子也算幸福,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房子,自嘲似的说,我这房子啊,不好,以前的老房子年代久了,没办法住,才建的这个房子,十多年了。我扭头去看那所房子,砖砌筑的大概只有两间那么大,局部看上去好像还有个二层,可能由于潮湿的原因,看得到的砖墙已经黯淡无光,在房子的前面只有很小一个打了混凝土的院子,却是没院门的,院子跟马路是直接连在一起的,而她家院前的马路正好是马路的尽头,再往前就是庄稼地了,在院子前面那一块土地,是他们家的菜地,里面种了各种蔬菜,谈到蔬菜,阿姨高兴的说每次闺女回来,都会给她带一大捆,可以吃上好几天的。我又问了问她孩子的情况,她告诉我说她只有一个姑娘,当年计划生育,家里穷,交不起罚款,就没敢再生,姑娘现在已经结婚生子,只不过遇人不淑,就在前段时间,她们家女婿还跟她老伴打了一架。我听了觉得简直骇闻,细问之下才知道,她们家姑爷为了所谓的创业跟家人里要钱,要不到就动手,跟她姑娘更是几番动手吵闹,姑娘想离婚,却频频受到威胁,即便起诉到法院,找过律师,还是没有办法离婚。我询问现在怎么办,阿姨说还能咋办,没有办法啊,希望法院可以让她姑娘尽快离婚,对姑娘没有别的,不图车房,不图钱财,只希望可以真心对她好就成。人人都说劝和不劝离,我却生平第一次特别想劝离,她家闺女才跟我一般大,还有几十年的光阴,如若还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这一辈哪里还会有幸福可言。阿姨,在讲述这个故事的过程中,并没有露出可怜之情,甚至在某些时候,还很温暖的告诉我说她老伴对她如何好,周围没有比得上的,我忽然心生感动,生活如此,却还可感知幸福,让我不禁陷入对自己的思索。
故事里好像充满了悲伤,却又蕴藏着最平凡的幸福,有悲苦,也有欢喜,这大概就是生活,不因生活中的悲苦,而丢掉原本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或许就是生活的意义吧。最后希望阿姨可以尽快痊愈,也希望阿姨的女儿可以早日摆脱那不堪的婚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