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上世纪九十年代,火车是百姓远行的主要交通工具,而冷知音和男朋友是坐招手即停的大巴车一路辗转从福建来重庆的。
这天,冷知音睡得昏昏沉沉,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晃在她的脸上,6月的重庆像被人锁住喉咙一样闷热,被子潮乎乎的,分不清是潮气还是汗水,在腿上搭着,她不耐烦地踢到一边,她要起来“工作”了,有那么一瞬间,她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想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但她又是不甘心过着那么平淡无味的日子的。人都是贪心的,本来只有一辈子,非得想体验几种人生,可惜选择了启程,就再也无法回到原点了。她的家人都是很好的人,街坊邻居都是这么说的,她讨厌这样的好,他们的一辈子从出生就看到了头,按部就班的,她也是,从小是个乖孩子,好学生,好教师,是的,她曾有一个教书育人的职业,不出意外,每天和粉笔黑板打交道,还有无知的、整天叽叽喳喳的孩童们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她,一直到退休到老去,她也厌恶美好的事物。
她环顾了屋子,没有看到男友蛮子,那个大她十多岁的男人。蛮子是他的外号,他有二十几个名字,当然是都是假的,冷知音这个名字也是假的,是她给自己起得名字,她时常独自欣赏镜子里的自己,知性而美丽,她觉得自己的声音也是极好听,所以她很得意这个名字。每次挽着蛮子的胳膊走在街上,人们不由自主地望向他们,有的觉得他俩不协调,冷知音二十来岁的年纪,身材匀称、皮肤白皙,浓眉大眼、鹅蛋脸,待人又是温和有耐心,而蛮子呢,一米六五的小个子,鼠目睛黑,八字眉,腮高脸瘦。蛮子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两个哥哥,蛮子个子不高,却从小有股蛮力气,一言不合就干架,父母和哥哥们都管不住他,也放任不管了。两年前,在福建老家,有人看到蛮子骑摩托载着冷知音,便告诉了冷知音的父母,冷的父母甚是不满,因为蛮子不仅有犯罪前科,还有妻儿,为此告诫女儿不准和蛮子再有往来,冷知音满口答应着,心里却非常抵触,他们想让她像一只兔子一样乖,而在蛮子那里,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澎湃和激情,他能给她不一样的人生。隔几日,蛮子又来找她,“跟我走,我犯事了,这里留不住我了”,冷知音愣住了,脱口而出“我和家里讲下”,蛮子不耐烦地说“讲了就走不了了,我是干大事的人,赚了钱少不了你的,要不要跟我走”,冷来不及细想便坐上了摩托车扬长而去,阵风把冷的长发吹得到处乱飞,而她却莫名地兴奋起来……
这会儿蛮子在街上买烟,他们租住在重庆也差不多一个月了,但是都是晚上出门,所以周边的人对他两个都不熟悉,蛮子出去买东西,别人问起在这边做什么事,他只是说他女朋友是“坐台”的。蛮子每天准时接冷知音上下班,眼快到冷知音上班时间了,蛮子买了烟就回了出租屋,他出手阔绰,脑子里除了武力还有“仗义”,冷知音是他女人,他的女人吃的用的都要最好的,不出一个月,从老家带出来的两万块钱就花得差不多了,九十年代,一万块钱也算是巨款了。
“乖,咱们要快点行动了”蛮子一进门就开门见山地说,蛮子平时对人讲话阴森森的,冒着狠劲,而对冷知音,难得的温和。冷斜躺在沙发上,头也不抬地说,“都跟你说了,王老板大方得很,听说很多产业呢,李老板也有酒店和厂子呢”,她最近接触了很多老板,专门结交衣着打扮豪气的老板,她很懂男人的心思,几句话就让男人吐露真言。“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猪来了,进展如何了,要不打电话喊过来”,“猪”是他们的暗号,肥猪专门指家产丰厚的猎物。冷知音没有讲话,像是很有把握,走到电话机前,拨了号码,是王老板的,没有拨通,又拨了一次,还是没拨通,她又换了李老板的电话,“喂!哪位?”“我是知音那,李老板”“知音啊!真是我知音呢,哈哈”“李老板,我家里灯泡坏了,马上天黑了,能不能来帮忙修一修呢”“是吗?很乐意效劳呢知音小姐,你住哪里?”知音把地址讲了一遍,“记下啦,马上过来”,对方乐呵呵地把电话挂了,人总是很难抵挡诱惑,这白白送上的艳遇多少人能抵挡得住呢?听着电话,蛮子又有点吃醋的味道“还是你手段高,这么快就上钩了呢”,“谁叫我冰雪聪明呢!”“嘿嘿,确实是冰雪聪明”,蛮子歪着嘴巴邪魅一笑。
不一会儿,就有敲门声,蛮子马上躲到阳台,冷知音很默契地用眼神一瞟,待蛮子藏好,便去开门,那男人迫不及待地进门,冷赶紧关了门,带他来到里屋,蛮子见他们进屋,把事先准备好的刀子顺手别在腰间,又拿出一把从黑市买来的手枪,反锁了正门,一脚踹开里屋的门,拿枪对着李老板,李老板看到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看到枪又吓得魂不守舍,连滚带爬朝蛮子走过来,连说“大哥大哥,有事好好说”,又转身看向冷知音,“知音知音怎么回事啊”,冷知音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温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蛮子阴阴地说“这是我女朋友,你摊上事儿了,我是痛快人,这事儿得拿钱解决”,李老板马上会意了,赶紧说“要钱,有的,有的,要多少,大哥先把枪收起来嘛”。“你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喊他们把钱送过来”,“大哥,我这身上有点钱你看够不,我这个手表,值2万块,给大哥”说话间,冷知音拿来了铁丝和钳子,熟练的要把李老板绑起来,“知音啊,求求你,别绑我”李老板深知进了贼窝哪里敢反抗,冷知音仍是默不作声,用钳子把铁丝拧紧了。蛮子搜了搜他身上,一看是一串钥匙,“把你家地址说下”,蛮子冷冷地说,李老板想着看有没有其他办法逃走,便哀求地说道“大哥你看这样可以不,先放我回去,我筹钱了送过来”,“少废话”蛮子拿出刀,没有一点犹豫,一刀扎在李老板的胸口,鲜血马上喷了出来,李老板哪里见过这阵势,加上钻心的疼痛,立马哀嚎起来,“好,我说,说了你要放了我”,“好,你说吧,说了我放你”,李老板为了活命,只能把地址告诉了蛮子,蛮子听了,拿毛巾堵住了李老板的嘴,接着就是几刀,刀刀致命,蛮子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任何情绪,他把尸体肢解六大块,用密不透风的袋子装了三块尸块,跟冷知音打车往李老板家里去。
李老板家里关着灯,应该是都睡了,蛮子拿出枪,到处搜寻,他要先把人控制了,李老板的妻子听到动静,“回来了?”看没人应,披着衣服走出卧室,一看吓一跳,“你们是谁?”,蛮子把尸块抖在李妻面前,“这是你丈夫的尸体,要想活命,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啊”一声惨叫,李妻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哪里还站得起来?冷知音只顾自己到处翻找,不一会儿搜罗了不少贵重物品,李妻缓过神来,开始反抗,三岁的小孩也被吵醒哭闹起来,蛮子最烦这种哭闹声,他二话没说把刀直插孩子的胸膛,是的,只是因为孩子哭闹,他就杀了孩子。李妻更加绝望地惨叫起来,蛮子本就不想留下活口,这样一来,更是毫不犹豫的一刀下去,接着又是几刀,李妻抽搐了几下也没了呼吸。蛮子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对他来说,杀一个人和杀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他只是为了搞钱,他认为只有有钱,这一辈子就潇洒,他也是这么和冷知音说的,冷知音也贪恋这种挥金如土的生活,未来怎么样,他和她都没有想过……
过了几天,新闻报道了一起灭门惨案,妻子和三岁的儿子被杀,家里还有三块丈夫的尸块,家里的财产被洗劫一空……
广州这边的一个出租房来了一对男女,女人温文尔雅,拖着一个行李箱,男人面孔消瘦凌厉,“你好,请出示下身份证”,房东接过身份证,上面显示着钱力、刘薇,男人一次性交了三个月的房租。男人每天准时送女人去夜总会,每天准时接女人回来,两人很少交流,但很默契……
三年时间,隔两三个月,换个城市,就是一场血案,后来,男人的行踪被发现,他负隅顽抗,被抓后也拒不交代同伙的行踪,法庭审判是突然翻供,因为他知道,他们没有抓到女人,她是冰雪聪明的,他嘴角上扬,邪魅一笑……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本小说人物内心活动均为剧情需要,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