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赌气时喜欢说分手是每个女生的通病，受了冷落的庄子栗一气之下发了分手短信，不出意料地同样石沉大海……【上一章在这儿呐~】

文/安生

大年三十那天兰家父子二人还是到她家过的，他们打算等过完年就搬到一起住，换一套大一点儿的房子，这样，她妈的再嫁人计划就算是定了下来。

吃完年夜饭她跑出去找孙志壹立宝他们，本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想法，兰叔让兰家衡跟着她一块儿去，让他多跟那些大学生好好聊聊以培养点儿读书的意识。庄子栗本来不想带，但她妈对兰家衡显然比对她还好，她不得不从。

一群人去了高水高中后面的草地上坐着，虽然这大冷天的风很大，但也挡不住他们年轻人一个个的年轻气盛热情似火，带上烧烤炉和事先准备好的食材，办了一个露天的新年夜烧烤晚会。

这是高中毕业后庄子栗第一次参加这种性质的聚会，以前她总觉得无聊，早早就爬上床睡觉，等被鞭炮吵醒再起来给通讯录里的人发短信。可这一次她很烦，只要一躺下就会忍不住去想程兮辞，想着他为什么不回她电话不回她信息，想着他是不是默认了她那条说要分手的短信。

兰家衡骑着他的小电驴把她送到目的地，看着她往人群那边走朝她的背影喊了一声，说：“回头你知道要怎么说吧，我知道你也不想让我跟着。”

“你爱死哪儿死哪儿，别烦我。”她头也不回地说，拽气十足的样子看着着实让人有点儿不爽。

兰家衡懒得理她，调转车头就去了别的地方。

庄子栗跟个行尸走肉似的去到立宝和孙志壹身边问他们打算玩到什么时候，看到旁边摆了好些烟花，顿时有些意兴阑珊，这些玩意儿她早在上初一的时候就不玩了，一群老大不小的人竟然还热衷于此，她实在想不通，一想不通她就想回去睡觉。

一群人骂她扫兴，孙志壹看不下去给她搬来一张小凳子让她在火堆边坐着，叫立宝拿两串烤好的鸡翅过来。她才吃完饭没胃口，拿着鸡翅继续放火上烤，等鸡翅被烤得金黄透明滋滋冒着油，转手交给了一边说个不停的孙志壹。

他们聊起当年的事，一个个不约而同地想起宋小阳，因为出了宋小阳这么一个传奇人物，他们后面的学弟学妹们所要遵守的校规校纪比之前严苛很多，加上那一年一本上线率创了历史新高，校领导对高水高中的教育水平充满了信心，希望再多创造几个宋小阳那样的奇迹出来。

那货着实害人不浅。

还记得小时候刚被接到镇上在宋小阳家隔壁住下，她被领到宋小阳面前叫他小哥哥跟着他一块儿去学校，可一见面差点儿没跟宋小阳打起来，这种剑拔弩张的局面一直到小学毕业才有所缓解，毕竟小时候的男生女生总是以把对方当仇人为主流。

每次她哭着跑到老宋面前说宋小阳欺负她，没多久总能听到宋小阳被老宋抽屁股传来的嚎叫声，只要宋小阳敢动她她就会跑去跟老宋告状；后来放弃告状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儿，是因为她可以自己举起一本厚厚的汉语词典把宋小阳砸得抱头鼠窜，宋小阳老说她暴力也就由此而来。

鬼知道小时候大家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非得等到分隔两地才知道相亲相爱的重要性。

在火堆边坐了一个小时庄子栗就撑不下去先回了家，因为实在不想再回答她在外面是不是被人包养了的问题，一不小心还要被人说出去见了大世面回来就变得娇气了开不起玩笑，那种对她来说明显很不好笑的话题被人屡次三番提起，如果不是孙志壹在旁边帮她说话，她估计自己得当场跟他们翻脸。

走回去的路上她满脑子都在想着程兮辞，直到耳机里的听力忽然中断有人打电话过来，她看着屏幕上跳跃着的程兮辞三个字看得入了神，忘了接电话，也差点儿撞到电线杆上。

他只打了一通就没再打过来，庄子栗回到房间瘫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拿听力当了一夜的背景音乐。

大年初二早上她回了乡下外婆家，两个姨妈把她们各自的儿子送到车站让她带着他们一块儿回去，一个魏玮一个魏益，那边刚解决完一个兰家衡这边又来两个毛头小子，她当姐当得有点儿怕，上了车就戴上耳机对外面的世界不闻不问。

魏玮魏益小时候经常跟着她一起混，即便是她去了外地上大学两个小子也还是时不时偷偷拿家长手机找她聊天，在他们俩面前她同样属于别人家孩子，毕竟在他们家往上数三辈她是第一个大学生，考的大学和宋小阳那种虽然没法儿比，但也足够让魏玮魏益在逢年过节时和日常生活中心塞几回。

乡镇大巴在泥路上颠簸扬起漫天的尘土，一路走走停停不断有人上车下车，扯着嗓门跟司机大声说话，她戴着口罩坐在车子一角闭目养神，耳机里的声音已经放到最大也还是抵挡不住乡下人那独有的大嗓门。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她一下车就看到了站在村口举目张望的两个老人。

她喜欢那种在乡下的日子，因为不用做家务不用每天早起，一睁眼就是外公亲自下厨做好的美食摆在眼前，小时候喜欢吃的那些点心也都一一为她准备着，外婆在后院种满了瓜果蔬菜，随便一煮都好吃得很，无忧无虑的，超像宫崎骏电影。

程兮辞在某个暖洋洋的午后总算想起来给她回个电话，那时她正跟着她外公一块儿到山上放羊，躺在大岩石上眯着眼睛晒太阳，手机忽然响起，看到屏幕上闪烁着程兮辞三个字的时候她吓了一跳，没想到大山里竟然也能有信号，更没想到程兮辞竟然还会主动给她打电话，在她拒接他打来的那通电话后。

他说他喝多了睡到现在才醒，问她在做什么，她吸了口山里的新鲜空气，懒懒地说正准备跳山以结束自己这短暂的一生，他被她逗得笑出声，在床上打了个滚：“小朋友还挺有精神，竟然跑去爬山，你那边的风景好看么？”

“好看，好看得我都不想回去了。”她被程兮辞这稍显亲昵的语气吓得不轻，之前的高冷好像忽然消失不见，那场冷战也不过是年代久远的一个噩梦。

“你开学之前来一趟F市，我们见一面吧。”

“看情况。”

“我有事跟你说。”

“想分手的话在电话里说就可以。”

“不是这个。”

她晒太阳晒得有些晕乎，用鼻音回应了之后忽然又想起什么，问：“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了吗？”

他说没有，在她最想知道答案的时候忽然叫了一声好饿想赶快起床吃东西，想避开这个话题；看在他胃不好的份儿上庄子栗答应让他先去吃东西，听着他放下手机走出去，正想挂电话，那边忽然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总共两遍，然后也跟着走了出去，脚步声很清晰。

再然后，那边就没了声响。

一个房间，一张床，一男一女……庄子栗缓缓从大岩石上坐起来，脑袋里嗡的一声响变得空荡荡的。

程兮辞之所以会忽然给她打电话语气还那么友好，完全是因为他正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觉得对不起她所以……所以打来这个电话只是想给她一颗糖吃，让她以为他对之前吵架那件事已经不介意了，让她感动，以后她还是会主动倒贴上去追着对他好。

她趴在大岩石上很认真地再打了个电话回去，把大衣帽子拉过来挡住光，视线里再无光芒。似乎等了很久很久，才听到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来，她呵笑两声，听对方喂了几声后就挂断。

黄昏缓缓降临在她背上，外公在山脚下叫她，她应了一声从大岩石上跳下，飞快地下了山。

羊群在天色生变时会主动集中到山脚下，牧羊人先把那些羊清点一遍，确认数目对了才领着羊群回家，一路上到处都是羊粪。

她跟在羊群后面看着那些个家伙东看看西看看悠哉悠哉地走回去，叹了口气，真想扑上去抱着一只不放，希望自己也能变成它们。

和人相比，小羊羔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

晚上程兮辞又打来一个电话问她在做什么，对白天那个女人的声音不作任何解释，语气变回冷战之前亲昵和宠溺，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更让她相信程兮辞就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那个女人也绝非她自己想象出来的。

魏玮魏益在隔壁房间大声说笑不时叫她几声，她不想让两个家伙知道她在打电话，压低了声音说话，能用鼻音回答的就绝不开口，心不在焉地听着他在电话那边说等她收假回学校就见一面的事情。她犹豫着要不要再问一次程兮辞有没有看到她发的分手短信，又觉得也许这时并不是分手的好时机，就忍了下来，心烦意乱地挂了电话就没再理他。

在乡下待到大年初十，她妈给她打电话问镇上人说她在外面被人包养是怎么回事，接着勒令她马上回家好好把话说清楚，在她躲在乡下外婆家的那几天原本只在他们高中同学中间流传的小道消息不知道为什么被传到了她妈耳中。

第二天她依依不舍地告别那个乡下小乡村坐上大巴返回高水镇，眼眶红了一路。

回到家她妈把她藏在行李箱夹层里的手表手链翻了出来，把那两样东西摆在客厅茶几上问她那是怎么回事，她懒得去想别的理由就承认了自己和程兮辞谈恋爱的事，她妈气得音调当场提高了好几个度，险些想把它们摔地上，如果不是庄子栗说那两样加起来总共好几万块钱的话。

“你跟那人谈了多久？”

“三个月。”

“进行到哪一步了？”

兰家衡他爸坐在她妈身边负责替她拦着点儿，兰家衡坐在一边看手机时不时抬起头幸灾乐祸地看她一眼，庄子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站在沙发面前不咸不淡地说：“就一起吃了几顿饭。”

“只吃了几顿饭人家就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你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

庄子栗庆幸着自己买的那对戒指没被翻出来，想到自己的行李箱此刻一定已经乱成一团就忍不住恼火，可她妈对她这种还没毕业就公然与人谈恋爱收人礼物的行为更加恼火，听到庄子栗一口咬定说自己没被人包养，逼她把手机拿出来当着他们的面给程兮辞打电话说分手，让她把那两样东西还给人家。

“我跟他已经分了，等回学校我会把这些还给他的。”她说，脸上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鬼知道像程兮辞那种人会在电话里说出点儿什么让人菊花一紧的话来，尤其是在知道她妈就在旁边听着之后，她还不想马上就死在她妈手里。

她妈差点儿要冲上来给她一个耳光，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指着她鼻子就开骂：“我怎么生了个你这么贱的女儿，小小年纪学人家谈什么恋爱，连自己都养不活，等你毕业有了工作你想做什么不可以，学校是你谈恋爱的地方吗！读的大学有什么用，就会给我丢人，以后再让我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你别回这个家……。”

庄子栗默默把手表手链拿回房间放好，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箱，把回校的车票拿出来看了一眼，余光瞥见窗外的光线愈发刺眼，站起来把窗帘拉上将整个房间纳入一片阴暗中。

又猫在家里看了两天书，元宵节的前一天她提着行李箱赶往火车站，孙志壹和立宝去送她，三个人在寒风里站了很久，最后用飞一样的速度检票进站上车，在火车的哐当声中睡了过去。

梦里都是已逝的泛黄影像。

原创文章，禁止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