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一片黄色的水流,比溪宽,比河浅,但奇妙的是穿着鞋子走进去之后,不仅鞋面不会被沾湿,甚至连一丝从“尘硝”中走过的痕迹都不会留下,而水流的尽头是一处广阔的草场,大有当年武陵人初次发现桃花源时的清明和秀丽。可是再回头,来时的黄水却突然不见了。
不知道在哪里。
但这一夜,天地为盖庐,低头青草香。
第二日。
刚一睁眼,一束温暖的阳光便迎面而来,仿佛来自遥远的古代。诚然,数万年来其实我们始终都面对着同一轮明日。
“嘶——嘶——”
再回首,身边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数以千计的民众,他们奔跑着,叫喊着,求救着,而他们身后纵横数万里的,是金戈铁戟,是马鸣啸啸。
“什么情况?”我大脑飞速旋转着,“汉人?金人?宋人?胡人?色目人……”我努力搜索着腹中原本就不多的历史常识,我知道其实从昨天踏入黄水的那一刻起我的生活便已经失去了控制。
“喂!”急呼之下,一伸手敏捷的少年不知何时跃至我身前,随即拉起我的胳膊一溜烟便躲入了我们身后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而少年身后背着的是一柄比他本人还要拉风的剑。
“你谁啊?”我挑眉,“李逍遥?酒中仙?还是庞勇?”
少年没有接话,但是却极其意味深长地白了我一眼,“如果想要离开这里,就闭上嘴巴不要说话!”
“为什么?”我问,“而且这是哪里?”
“上古石林。”
“哪里?”我不禁咽了下口水,“传说中盘古关押十恶之徒的洪荒?”
“嗯。”
“那他们是?”
“自开天辟地以来各个朝代的恶人。”
“那你是?”
“一个好吃懒做的闲人。”
“……”
“走!”不等我反应,这痞贱痞贱的坏小子拉着我便闪入一处巷道,而且他身形快到我根本就看不清我们究竟是怎样从这所谓的了无无际的草场中逃了出来。
“你用不着吃惊,”坏小子闷声说道,“你本就是误入时空隧道,好在你一夜好眠也并未离开出口太远!”
“哦。”我低下头不再言语,但心里却也开始赞叹这自以为是的坏小子其实也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小可爱,但转念思之却又忍不住鄙视自己的审美。
是啊,我的梦中情人是身披白衣、长发披肩的谪仙,什么时候居然沦落到了蔫坏蔫坏的小痞子?
“想什么呢?”坏小子猛地把外套披在我身上,随即忍不住叮嘱,“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甚至人多的时候还要屏住呼吸,否则我可不保证你会不会永远留在这里!”
“为什——”可我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奇奇怪怪的人便凑到我身前,然后像瞎子摸象一般在我披着的外套上嗅来嗅去。
“他干什么?”我有些恼,随即用眼睛诘问坏小子,“他看不见吗?瞎子吗?”
坏小子没有出声,只是点点头算是回应,但同时却又把自己的胳膊送到那人手边让其“打量”。
果然那人在触碰到坏小子胳膊的瞬间便了然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向前人摆了个“放行”的手势。
只是刚走了两步,却又有四人再次将我与坏小子围住,而这一次我看得真切,原来这些所谓的“人”其实根本就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往坏小子身后躲了躲,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令我庆幸的是,一贯视我为麻烦的坏小子竟然也出乎意料地没有推开我。可也正是在这时,我发现看守在通往平行世界里的某个“守卫”竟然同我和坏小子一样是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正常人,而且发现我在看她,她竟然还腼腆地冲我笑了笑,然后示意我不要出声。确定她不会伤害我,我对她回以微笑,随即与坏小子一起走进了时空隧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