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
王圣礼
打记事起,我家住的小镇上空,就永远飘浮着两朵白云。不管春夏秋冬,也不管刮风下雨,那两朵白云都飘在那里。
在那两朵白云下面,是一根又粗又高的竹竿。竹竿旁边,有一位头发胡子全白了的老爷爷。他每天都在那儿,像圣诞老人一样,吸引来一群又一群的孩子,围着他唧唧喳喳,打打闹闹。他总是很慈祥地看着我们。有时又抬起头,用浑浊的眼睛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我几乎每天都去。因为每次去,老爷爷都会给我一朵云,白的,红的,绿的,黄的,说不上来颜色的,都有。很美。关键是,还很好吃。等那甜蜜的味道,从嘴里一直泌入心底,你就能像云一样,飞向天空。
“小云,快回家吃饭,写作业!”几乎每个傍晚,奶奶都会来这里,喊我回家。我从没见过爸爸妈妈,一直和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
听奶奶说,老爷爷都快八十岁了,家在十里外的一个村庄。七年前,也就是我出生那一年,他才回到家乡。以前,他和老伴儿一直奔波在全国各地,靠卖棉花糖为生。
三十年前,他们老两口回来过一次。村里让他们享受五保户待遇,不肯。没几天,就又去四海云游了。二十年前,他们又回来了一趟,村里乡亲要为他们建新房,还是不肯,呆了几天又走了。七年前这次,他是捧着老伴儿的骨灰盒回来的。回来不久,一次大地震摧毁了我们的家园。上面派人重建了新村,也给他安排了新房,但就是不肯住。安排他住养老院,也不去。他执意要到小镇上来,住在简陋的夹板房里,继续卖他的棉花糖。
“小云啊,”奶奶不止一次这样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长大了不孝顺我可以,但一定要孝顺这位老爷爷。”我总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这位老爷爷可是个苦命的人,也是你的恩人啊。自从四十年前他年仅五岁的唯一的女儿小云,被一个卖棉花糖的人拐走,他就走遍全国去卖棉花糖,只是为了找回自己的女儿。”奶奶絮絮叨叨,“在那次地震中,是他救出了刚满月的你,并经常接济咱祖孙俩。”
“奶奶,为啥我也叫小云?”这次,我终于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这个名字,就是那位老爷爷给起的!”奶奶若有所思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