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地方,没有去过之前,心里有许多想象。去过之后,才发现不过尔尔。名气都是许多人前赴后继攒起来的。
拉萨有布达拉宫和大昭寺,大昭寺和八廊街都在一块区域。游客和店铺以及朝拜者把这些区域填充起来,成为地标。
在想象中,大昭寺应该是一个随处可见朝圣者的五体投地,以及随处可以晒太阳的地方。但是那天,我和同伴足足走了10000步,围着大昭寺转了无数圈,都没有见到多少人一路朝拜,偶尔有几个座位,也被人占据。我忽然觉得自己被思维限定,谁说晒太阳就要有座位。
站着可以晒,躺着也可以晒,趴着也可以晒,滚着也可以晒啊。更何况,还有一大堆的墙根都空着呢。我为自己感到惭愧,迅速找了一块空白的墙根蹲下来,把包放在一边。把帽子放在地上。太阳有些强烈,现在还不是冬天,这点我没有考虑到,有些失策,风一吹眼睛开始流泪。手擦了几下眼泪。
恍惚中,看见有人往我的帽子里扔了几张角票。依稀听见有人用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说,在圣地的大昭寺被感动了,说明你有一颗虔诚的心,加油。
依偎在大昭寺广场晒太阳
抚落满头的格桑花香
下午三点的时候
你说你喜欢玛吉阿米的脸庞
呼吸着拉萨午后的阳光
在这个找不到影子的地方
你的脚尖敲打着不知出处的节奏
喃喃自语然后顾盼生辉
目光悠远 时而绵长
我听到你在自说自唱
没有旋律 没有歌名
像天赐神授的格萨尔王
我知道你近在咫尺却正在飞翔
无欲无求然后悲辛交集
如同前世今生的夹缝中来来来往往
叠起干洗过的爱情和少许忧伤
缝进一度风尘仆仆的行囊
穿越半个世界的冬天躲在这儿
有时候 浮起一个微笑
有时候 轻轻吟唱
不敢确定这是否就是幸福
萍水相逢的某年某月
藏地的阳光铺洒在你我身上
——大冰《在大昭寺广场晒太阳》
物是人非这句成语的意思,指的是大昭寺还是大昭寺,但是如果季节不一样,非要学别人晒太阳,就会把皮肤晒得和非洲人一样黑,简称“物是人非”。
如今来拉萨很容易,来的人多了,都是背着单反戴着墨镜和头巾帽子冲锋衣的游客。作为一名需要谋生而上班的游客时间有限,没法体验在大昭寺流浪的感觉。真要你放下心中一切,把大昭寺的墙根当成每天打卡的地方,没有这么容易。
心若静不下来,在墙根待上100年,内心只会盛满烦躁和无聊。你会惦记着家里的那条狗或猫的死活,还有银行每个月给你准时发信息提醒叫房贷和欠款,公司的老板会在电话里咆哮。假如大冰在拉萨流浪的时候,微信已经占据了每个人的手机,大家还能在墙根下发烟,互相交流如何逃票吗?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坐在某个墙角的台阶上,边上突然坐下一个姑娘,手里拿着一个单反,镜头大概有35mm焦距,标准的人文镜头。脸上满是紧张和期待,一看就是第一次干偷拍这种事情。她不停的举起相机,从低角度拍过往的人。又不停的放下,我仿佛听见她的心跳急剧加速,在海拔3800多米的地方心跳加速可不是好事情。
我完全兴不起和姑娘搭讪的念头,有什么好搭讪的,搭完讪又能怎么样呢。从阿里地区回来之后,整个人无精打采,对许多事物都失去了热情。大家都是来这里打卡的,又不是在这里常驻。胡子已经快两周没有刮,带来的剃须刀除了刚来拉萨那几天用过一次,剩下时间都在压箱底。头发长的遮住耳朵,脸黑得足以和藏族人民打成一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以分辨,实现民族大团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