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苔花》

上一章|苔花18千呼万唤，初见端倪

确认王灿大师来到现场后，我赶紧给局长发了条信息。没多久，局长就回复了，但他那里出了些状况，路途并不顺利。眼看着开幕式马上就要开始，可东州的领导还没到场，我禁不住作起最坏的打算。

其实我压根就不用担心，因为领导对此次省城之行十分重视。清早六点，局长和市里的领导就已经从东州出发。不巧的是，他们在高速上遇到了堵车，本来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硬是走了将近三个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一遍遍地朝大厅门口望去，期待着局长们的突然出现。我明知道这是徒劳无益之举，也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这样做，却一次次地失败了。

为了缓解紧张，每隔一两分钟，我就会掏出手机看一下，期盼着局长发来信息，说他们到了。可是我连续看了十几次手机，依旧没有他们的消息。

我觉得这事儿要完了！

我忍不住给局长又打了个电话：“局长，到哪里了，开幕式就要开始了！我怕咱们会错过这次机会……”

“没事，别着急，万一错过了，不会怪你的，重点是来看看你，借你在那里挂职学习的机会，跟省里的领导搞好关系。”

一听这个，我觉得自己不够谦虚，还是把自己太当根葱了，我太过重视这件事情，以至于把问题搞复杂了。

领导们根本就不着急，他们早就有过求画失败的补救方案。补救方案很简单，那就是——不通过我的关系，也能够得到那幅画，或者说不一定非得求得王灿的画作，其他大师的画作同样没有问题。

典礼开始了，主持人热情洋溢地进行了开场白，并邀请了省美协主席纪放讲话，我根本没有心情仔细去听，只是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头发一甩一甩。

郑主任趴在我的耳边说：“小鱼，你知道纪放的一幅画值多少钱么？”

“郑主任，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您是行家里手，您给说说。”

“弄好了，一辆车，得有几十万了。”

“这么高，顶我好些年的工资了。”

“卫黄的更值钱，京城名家自然比省内画家要值钱。真正厉害的都在京城里玩！你还记得画竹子的章风么，就是我前些天跟你说的有些疯癫的那个。他如今就在京城混，那竹子画得古朴雅致、韵味悠长，令人拍案叫绝，在京城都有好几套别墅的。”

“这么厉害！”我惊讶地长大了嘴，随即又感到深深的自卑，和这些大师比起来，我是那么地卑微和弱小。人家随便画两幅画，就比我一辈子挣的还多，突然间觉得活着没劲。

正在我神游四海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是局长！大厅里实在太乱，我赶紧快步走到门口，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接电话，“局长好，您到了？”

“到了，就在你们美术馆下面。”

“好的，我马上过去。”听到这个消息，我内心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挂完电话，我跟郑主任打个招呼，便匆匆下了楼。

局长、常科长和市里的领导，还有司机胡师傅正在楼前的大广场里等着。我赶忙过去迎接，热情洋溢地说道：“领导们，辛苦了。”

“小鱼，这是市局的刘局长，亲自过来看你。”局长向我介绍着这位身着黑色风衣，笑容满面的中年人。

刘局长伸出手来，我赶紧上前一步，用力地握住，“您好，刘局长！常听我们局长提起您，今日一见，真是风采过人。”

刘局长谦虚了几句。

“咱们赶紧上去吧！开幕式已经开始了。”我招呼他们。

“好！”刘局长答复着。

我们一行人开始攀爬台阶，我在侧前方引导，刘局长走在正中，局长陪在右后，常科长排在最靠后的位置。胡师傅跟我打过招呼之后，就去停车了，细想起来，这里面就属胡师傅笑得最自然，一点也不矫揉造作。

我们一起站在了主席台的左侧，临近过道的位置，这样方便偶遇王大师。安排妥当，我突然发现郑主任不见了，我的心里又开始着急起来，四处找寻后，依旧不见他的踪影。

局长低声问我：“小鱼，哪位是王灿啊？”

我附在局长耳边说道：“局长，第一排右侧，戴着红围巾，烫着头的那位女士就是王灿，王大师。”

他点点头，又附在刘局长耳边，刘局长点点头，笑了笑。

与此同时，我赶紧给郑主任发了信息，说明了所在位置，可是郑主任并没有回复。我接着给他打电话，连续打了几个，他都没有回应，这让我愈加担心起来。如果没有郑主任引荐，单凭我们几个直接去拦截王大师的话，那是非常突兀和不礼貌的。一旦王大师对我们的第一印象不好，后续的工作就很难开展了。

我得赶紧再打电话，还未拨通，郑主任就出现在了大厅的另一边，正跟在省委崔书记的身后诉说着什么。我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瞅着郑主任不忙，赶紧汇报情况，“郑主任，我局长和东州的刘局长来了，想见见您。”

郑主任由我引领着，一起碰了头。来意，大家早已心知肚明，剩下无非是相互介绍、嘘寒问暖的客套话。

郑主任说：“待会儿闭幕式一结束，我就上去跟王灿打招呼，你们看我动身，就赶紧跟过来，立在我的旁边。到时候我就引荐你们。”

“那就有劳郑主任了。”刘局长代表大家说。

“小鱼，你跟着我吧，一会儿还有事要忙。”郑主任招呼我。

“好的。”说着，我跟刘局长一行人打了个招呼，就跟着郑主任去忙别的事情了。

省城可是一个名流汇聚、卧虎藏龙的地方，能来到开幕式的不是政府高官，就是专家学者。刘局长他们混迹官场多年，处理事情非常谨慎，只是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生怕一个动作或者是一句话语而得罪了人。

将近十点，开幕式结束，大家起身离坐。贵宾们在美丽大方的礼仪小姐引导下，排队进入大厅参观展览。王灿老师也出动了，刘局长他们紧紧跟在后面，保持着四五步的距离。

我则在身后跟着郑主任，郑主任四平八稳，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他根本没有走上前去迎接王灿老师。这让跟在后面的我着急上火，心里面好像放了二十五只耗子——百爪挠心。领导就是领导，上级就是上级，郑主任虽然不露声色，默然不动，实则心中有数，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更加清醒。

就在王灿快要进入展览厅的时候，郑主任不失时机地跟她偶遇了。刘局长一行人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随时准备上前交流。

“王大师，好久不见，我是省厅办公室主任郑风。”郑主任先开口了。

王大师的步子有所放缓，但依旧保持着向前的姿势，“郑主任，真是好久不见啊！上次去汉水军区搞笔会的时候，就听老政委提起过您，一手狂草，甚是了得！”

“哪里哪里，您是工笔画名家，您才是高人！对了，您老家是东州的吧？”

“这您都知道？”王灿有些意外。

“当然，最近我们这里来了个挂职的小伙子，就是我身旁的这位。”他冲我招手，“小鱼，你过来。”

他向王灿介绍道：“这是东州的小鱼，喜爱书画，现在挂在我的名下，对于您这位东州才女，非常敬仰。小鱼，这就是王灿，王大师。”

“您好，王大师，我是东州市文化局的小鱼，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听说您的好些画作都被欧洲许多著名的博物馆收藏了，真是了不起。”

“哪里哪里？你这么年轻就到了省里，真是后生可畏啊！”王大师回敬道。

我看了下郑主任，稍微努了下嘴。

郑主任开口道：“小鱼今天来见您，是有任务的，东州博物馆新建完毕，想要收藏一些东州籍书画大家的作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您！”

“奥，是么？”王灿面有难色，似乎经常遇到这种麻烦，但又因为是老乡关系，毕竟故土情长、乡情难却，不好直接拒绝。

“小鱼，把你们东州市的领导喊过来。”郑主任提醒我。

“好的。”我紧走几步，招呼领导们过去。

郑主任逐一作了介绍，并将意思转达给王灿大师。王灿大师点点头，说道：“咱们边走边谈，先看下画展，这里面都是大家名作，非常值得观赏。”

我们几个跟在她的后面步入画展大厅，一边观看，一边交谈。王灿大师果真名不虚传，大家风范，仅仅从走路步伐和对画作的评点上就能略知一二。

期间不断地有人跟王大师打招呼，说的都是些艺术专业的东西，太高深，我们根本插不上嘴。还有更多的人，应该是些艺术品交易商，极力邀请王大师一块吃饭，但都被一一拒绝。

一看这阵势，心里凉了半截，我们和王大师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高价买画还得排队，况且我们还是免费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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