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南街上的孩子一般在城关小学上学,也有的在行知小学,两所学校虽然离新南街很近,中间只隔了条中和街,但却属于斗山社区。两所学校哪家条件好众说不一,也从来没人问小孩在哪里上学。现在来上学的人家多数是租客,原住民早早就离开了,没离开的孩子也大了。以前会在周末看到很多出门打闹的小学生,这两年似乎少了,有的在家里看电视,有的手游。老人每天接送,寒来暑往,不知不觉间,人虽然不见老,但孩子却很快长高了。
平常的日子里,街上还有几位老妇人恪守传统的生活方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没苦硬吃的习惯。现在冬季了,她们喜欢穿着厚厚的棉花包鞋,鞋面是灯芯绒或者是毛线手织的那种,这种鞋底子很厚,进出家门、上下台阶都不方便,冬天里鞋底还很硬,容易滑倒。也不是自己做的,歙州大市场上有卖,花色多,尺码齐全,有的摆成一排,有的就堆在一个纸箱里,上面用纸板写着老棉鞋三个大字。其实店里也同样有那种新式的休闲棉鞋,居家走路都很方便,价格并不贵,最突出的优点是软底防滑,轻便安全。
到井台上洗衣的人,冬季里也很辛苦,她们把一大塑料盆的衣服或床单端出来,还要带着肥皂,搓板以及水桶,双手冻得通红。她们的家里都有洗衣机,一租户用不屑的口气说,洗衣机哪里行,洗不干净,那个领口袖口还是手洗的放心。她常年用开水冲洗衣粉,那些去污力强的活性酶耐不得高温,清洁效果要大打折扣,但也很奇怪,她们手洗的衣服确实很干净。
她们将洗后的床单叠得方方正正用竹夹子围成一圈垂直晾在窗外,每个晴朗的日子里,还有人在门前靠墙立起两根粗竹竿,再搭一个横竿,在这个简易架子上晾着棉被,也有棉衣和呢子大衣。秋后,竹竿的用途更大了,长杆白菜,洗干净的萝卜、雪里蕻等挂得满当当,路过的人都要多看几眼,游客惊叹之余还会抢着拍照。
闷热的夜晚,也依然有几位老奶奶坐台阶上,手里摇着芭蕉扇和邻居说话,偶尔还用扇子拍一下叮咬她们的蚊子。其实家里的空调就开着,外挂机在她们头上嗡嗡作响。她们的理由是,空调吹得头疼,肩周炎都犯了。
更特别的是有几户现在每顿还用木柴和煤球烧饭,临街的厨房里,简易的铁皮烟道从小窗里伸出来通向半空,把窗框熏得乌黑。饭烧好了,她们会盛一碗出来,碗很大,浅口敞沿,有些年头了。老人家手里捧着碗,白米饭上放一些菜,或坐或蹲在自家台阶上慢悠悠吃,与同样吃饭的邻居讲话。
盛的菜里通常有很多小米椒,烧得黑乎乎的,亮油油,不细看分不出菜和肉来。新南街的老人不会扔剩菜和剩饭,只要不坏,总要想方设法吃下去。不能用节俭来形容她们,但绝对算吃苦耐劳。这是基因对老来难的抵抗,守在老街才能自由自在,才会感到依旧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