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发自简书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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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来说,家乡是一种咸咸的苦味,深埋在记忆深处,每到春天,都想得不行。
家乡的田野一望无际,但大多种的是黄豆和玉米,春雨下过,新芽才拱出来,还没有地边儿的野草长得好。没有农人精心的料理,野草反而长得茂盛,一簇一簇地贴着湿乎乎的地面,这时候,正是挖野菜的好当口儿。稻田地的池埂边儿,蚊子实在不少,却长着我最爱吃的柳蒿芽。
柳蒿芽长得其貌不扬,要是不细细分辨,实在跟蒿草没什么分别。钝得割不动庄稼了的镰刀头,一边缠上厚厚的布条,就成了半大孩子挖野菜的小刀头。大一点的领着小的,挎着藤条编的小筐,一出去就是一天。来得早了,露水还没干,鞋和裤脚子被漉得水洗过一样。来得晚了,不仅太阳晒,还抢不到好地盘儿。蹲在地上挖一天,筐子里堆得满满,手上也全是干掉的泥土和草浆。那也禁不住乐呀,回家的路上都一走一颠儿。
我从小干活儿就不利索,每次挖得都不多。邻居们傍晚聚在大门口,看着身边围着的一群小娃娃,总是笑着说,这孩子不像村儿里的小孩儿,以后肯定有大出息,我妈却从来不说什么。
挖得多挖的少,都是接过菜篮子,细细摘洗过一遍,下到烧得滚滚的锅里一焯,也就剩下一小盘。大铁锅里下个锅尖底儿的豆油,一大勺大酱下进去,立马滋啦滋啦响,油香搀着咸咸的酱香飘得满院子,光闻着就直咽口水。家里老母鸡要是下了蛋,就先下蛋花炸一炸,再放酱爆香,直香得人晕头转向。乡下人就好这一口儿,蘸着焯好的野菜、新抽芽的小葱,野菜微微的苦和酱的咸香一起下肚,那真是一天农忙下来最好的享受。
又到了挖野菜的季节,可是野菜现在去哪儿找呢?那微微的苦和咸,已经成为记忆里的味道,现在是千金难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