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不爱吃鱼,生在湖南,我们基本上每个菜都会放很多的辣椒和大蒜,味道也很重,吃惯了咸口的菜之后,每次我吃鱼都会觉得鱼没味道,就连基本的咸味儿都不够,更不用说辣味儿了。但我挺爱吃鱼头,我的不吃鱼,只是从来不会碰鱼肉而已。小时候,每次我用筷子夹着鱼头上那些硬骨头,津津有味的吸着鱼骨头上残存的汤汁时,我妈都嫌弃的说,不吃鱼的人不聪明。
记得小时候学过一篇妈妈喜欢吃鱼头的文章,我看到文章里写到妈妈把好吃的鱼肉留给了宝宝,而自己只吃鱼头时,真是不理解,这么美味的鱼头居然孩子会不爱吃。于是从小我都把鱼肉留给了妈妈,自己吃鱼头。
直到我进入了大学,宿舍里的姐妹们都爱吃学校附近小饭店里的酸菜鱼,他们说这里的酸菜鱼用的是黑鱼,非常鲜美,每次吃饭都要点,我也就将就着吃了起来,酸菜鱼用的是片的薄薄的鱼肉,和着酸酸辣辣的汤汁,鱼肉也变得酸酸辣辣,有滋有味的了。吃着吃着我也开始吃起别的鱼肉来了。
随着考学和工作,我又来到了苏州和无锡,江苏人不吃辣,但他们爱吃鱼虾,而且把鱼虾做的很简单,基本就放一点盐,然后吃鱼虾的鲜甜。我最初从湖南来到江苏,吃了一个月的麻辣烫。因为食堂里所有的菜都没有辣椒,而且也很少盐,对我来说,简直是个噩梦。但吃着吃着,我也慢慢吃惯了食物本来的味道,特别是初步品尝到了鱼虾本身的鲜美滋味后,我居然还爱上了原先避之不及的淡而无味的鱼了。原先觉得腥,现在居然觉得鲜。后来就连我自己烧鱼,也都是平平淡淡,清清爽爽的了。朋友们都说我不是湖南人了,连辣椒都不吃。
记得在无锡工作到第二个年头的时候,单位年货发了一条大青鱼,重量在十斤以上,那会我还只是住在宿舍,根本没法处理这条鱼,于是我拿到了旁边的饭店卖给了老板,然后又在那个饭店吃了一顿饭,最后还给了老板五十块钱,同事都说我做了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所以到了第二年,当单位又发了一条十几斤的青鱼时,就有好几个同事来劝阻我再去卖鱼。最热心的丁老师,跟我聊着聊着,居然还教起了我杀鱼,说千万不要去菜场找人杀,自己完全可以搞定,很简单的。于是我被说动了,那天晚上,我一个人拿着把刀,杀了那条鱼。那晚我老公不在家,家里静悄悄的,而鱼那双没有眼睑的眼睛一直瞪着我,让我毛骨悚然,也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了死鱼眼睛的深刻含义,于是那晚我鼓足了勇气,用抹布盖住了鱼头,把那条大鱼给杀了。
杀完了鱼之后,我还想起了苏东坡的《后赤壁赋》里,东坡和友人捕到的那条巨口细鳞,状如松江之鲈的鱼,再看看我杀的这条,好像完全反了过来,细口巨鳞的大青鱼也。想想觉得挺好笑,也觉得挺巧合。便连夜又把那条细口巨鳞的鱼头炖了锅鱼汤,只放了葱姜和盐,居然也鲜美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