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淼淼
谨以此文,献给我在高中的第一任同桌。
我独自坐在熙熙攘攘的教室里,身边没有人。今天是开学第一天。
讨论的兴奋声把我淹没。
你匆忙地跑了进来,可能是看见了你的朋友——正巧她们坐在我的前面。你左右举棋不定地看了看,最后低头,捋了捋你垂下来的头发,问我:“同学,你这里有人吗?”我小心地说,没有。你的声音很柔和,像用棉花糖尽力地包裹住自己所有的锐利与锋芒。
后来分座位,我很幸运地又和你分在了一起。
一副干净的无框眼镜,一头短发配斜刘海,一双纯白的跳动的球鞋。
你很“面善”,就像我儿时在乡下见到的会给我棒棒糖吃的姐姐一样,也像总爱泡在图书馆里学习看书的戴着无框眼镜的那种女生一样,气息柔和,性格温润。
你名字很好听,名字最后有个“晗”字,读起来嘴角咧开,是微笑的味道。
我一直觉得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我们擅长在陌生人面前用礼貌的外壳包装自己,却在熟人面前表现出最本真的样子。我对于像你这样“感觉起来很有气质”的女生,一开始都是小心翼翼地接近,像一颗渺小的黯淡灰色月球尝试靠近太阳。
你的绝大部分都在发光。你很优秀,擅长理科、会画画、会唱歌、会写作,十项全能,是我羡慕的类型。我认识你的第一个星期就把你当作了女神般的人物——就像希腊神话中微笑着的维纳斯女神一样,你身上散发出的光芒真实而又自然。
但这不是你唯一优秀的地方。
我以前几乎不记错题,尤其是数学,于是不得不总在大考前匆忙地问你这题怎么做那题怎么解。——讲题时候的你,是最认真的你。你的五官柔和又严肃,那副眼镜就像是数学里面的参考系,和你一起衡量着题目,思索着办法。你偶尔侧过头看我的反应,和每个担心自己学生的老师一样注意我是不是听懂了,待我点头后又继续你的思路,宛如是在教我完成一幅庞大而复杂的迷宫地图。你的善良和乐于助人如同白日一般给予我无限的温暖,我很感谢,有你这样的女孩教会我成长、教会我拥抱阳光。
帮助我们熟络起来的,居然是每节英语课的小组讨论。“四个人一组讨论下这个问题”,像一支透明的彩虹——当我们在讨论的间隙偶尔划水,开始“知根知底”,开始互开玩笑,那支彩虹便慢慢地萦绕着淡淡的光晕,带着动画片里的颜色。
你喜欢动漫番剧,喜欢面码、四糸乃和薇尔莉特,喜欢有正义感的可爱的角色。
我总是不记得我们开过的玩笑,但是我清晰地记得你的笑声:那是连续不断的,一口气可以笑到底,犹如经年不修的水管里面碰撞的气体,杂着一丝柔和的气息,却是极富有感染力的。我说:“你好沙雕啊!”你就会开怀大笑,仿佛是我说中了你的什么真实秘密,又仿佛,沙雕式的吐槽是我们之间的暗号。
接触久了就会发现你好玩的本性。你依旧是那么优秀,但,我像一个偶然发现宝藏的拾荒者,能偶然地发现你可爱的一面,实在值得我庆幸。
你似乎有缺点。
但我不记得。好像也从来没有闹过矛盾。
我一直喜欢和你分享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分享我的周记,有时甚至卸下我礼貌的外壳,不顾形象地大叫大笑。
这个学期我不再和你同桌。你对你的新同桌很好,像对以前的我一样。
有人说,同桌是友谊最好的催化剂。和你一样,我也和我的新任同桌快速地建立起了友谊。——我本以为要切断人与人之间的那支彩虹,是轰轰烈烈地发一声巨响,结果抽刀断水,水和刀都没有一点气息,究竟切断了没有我终究不知道。大概是没有的——我与你有根号二个桌子的距离,但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我还是习惯问你我不会的数学题,还是习惯和你开开玩笑,还是习惯用我的身高优势摸你的头。
我眼中的你依旧是优秀的、善良的、偶尔沙雕的你,好像自始至终都是这样的。总有些东西是永存的,在孤独与朋友之间,野草疯长,漫无尽头,烧了还会再长,长了还会再烧。就像你——你的笑声被刻成唱片——当我回忆起你,我会对着那黄金般的三个月相视而笑。且让我们的酸甜的笑纹,有力地,横过时间的干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