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大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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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第一次见到许姐的老公,就被他给惊到了。

那个男人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面前堆了一盆子的衣服,他正使劲在搓衣板上揉着衣服,一边揉一边骂:“这个臭婆娘,懒婆娘……”。她起先听不清,只觉得一个男人洗这么多衣服好奇怪。后来,听清了,又有点害怕,这个男人,是不是有毛病?

他应该是哪个同事的家属吧?不然,怎么住在职工宿舍这边?那时,夏末上班才几天,住在另一栋楼,单位的人员还不是很熟。

她加快脚步从他面前走过去,当没有看到这一幕。“哎,你是不是新来的大学生呀?”她扭过头,男人在喊自己呢!

“哦,是的。”夏末点点头。“你们是住前面那栋楼吧?”男人又问了。

夏末看着他: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最显眼的是他的大嘴巴,往外翻着,像周星驰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吴孟达。“是的。”这个男人怎么婆婆妈妈,这么多话?

她简单答了,快步走过,男人还在嘟囔个不停。

到了单位,她和办公室的刘姐说起这个男人,刘姐立马笑了:“洗衣服的,还能有谁?也只有许姐家的那位了!”她笑过,立马正色道:“你可离他们远点呢!他们两个,事多!”

许姐和刘姐年龄相差不大,彼此看起来都很亲和,却是两类人。许姐爱漂亮爱干净,几乎每天都是各种裙装配上淡妆出场,每天早早到了,就会烧水,擦桌子;而刘姐,经常素面朝天,带着早餐来办公室。

她和夏末说的话,一下子让夏末觉得,有些人有些事真不是眼睛看到的样子!

许姐的故事,有点奇葩。

她是本地人,七十年代的中专生,那时的中专生也是物以稀为贵呢!虽然没考上大学,却照样来了单位上班。她年轻时非常好看,跳舞唱歌搞宣传是一把好手,是单位里的活跃分子,追她的人很多。

许姐的老公姓王,之前在省城一家国企上班,后来下岗回家乡,进了一个小型粮食加工厂上班。他也是许姐的追求者,但许姐根本看不上他。

许姐和镇长的儿子谈恋爱。自己的兄弟姐妹都得到了照顾,弟弟当兵了,妹妹进了政府食堂。

旁人都说她命好,可不料那个镇长儿子娶了一个万元户的女儿,把许姐甩了。而许姐,似乎并没有悲伤,很快嫁给了老王,又很快生了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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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馅饼,砸在谁的头上,可不一定是好事。

老王是个粗人,之前在国企做流水线,下岗后米厂的生意差,他的工资还不如许姐。许姐要嫁他,他惊喜万分,对许姐千依百顺,工资全部上交。许姐生了儿子,他伺候做月子,任劳任怨。

这一家的日子,应该也很幸福了吧!儿子慢慢长大了,眉眼像许姐,整个脸面却不像老王,而像镇长的儿子。身边的风言风语刮起来了,老王再也不淡定了。

他被这些言语折磨着,睡不着觉。他本来很爱孩子,现在看到孩子,却不愿意看第二眼。许姐不承认孩子是别人的,老王要抱着孩子去检查,许姐很坚决:“你去吧,你去了,不管孩子是不是你的,我们都离婚!”

“老王没去做亲子鉴定吧?”我问刘姐。“不知道,其实也不用去啊,那孩子肯定不是他的,一点儿也不像!”

“他们两个从孩子小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打架吵架,老王说话可难听的,这两人哪是一个世界的?”刘姐叹口气:“唉!她就是心高气傲,非要一时冲动嫁这么个男人,小肚鸡肠爱贪便宜!”

听说,单位宿舍只要掉了什么东西,十有八九是老王顺走的,他说话粗俗,还经常到单位食堂去蹭饭吃,大家都不喜欢他。

许姐那么讲究的一个人,怎么会嫁给这么个男人呢?夏末不是很明白。难道真的是找一个人当接盘侠,做孩子的爸爸?

“那个男的还自己洗衣服呢,应该不会坏到哪儿去!”夏末想着,说出了疑问。

“他们家啊,省水省电,洗衣机都不用哒,下面那间房的水费都是单位出的,这点便宜不占,那老王不傻呀!”

“许姐狠呀!他们的钱都给儿子买房了,付全款。”刘姐聊起八卦来,真叫一个厉害,细枝末节都不放过。

夏末那时也是一个爱听八卦的,她听的各种故事,也足够讲上好久的了。可是,她听着女同事说许姐时,老觉得她们对许姐有着深深的醋意。许姐虽然年龄渐老,举手投足却自有分寸,在老同事里还是拔尖的气质。

许姐退休了,一家人搬去了城里。夏末换到她的位置,发微信询问她,抽屉里的东西要不要,许姐说全丢了。夏末整理出几团毛线,各种材料,在最底下的抽屉里,竟赫然出现了几盒避孕套!

夏末赶紧关上抽屉,这是怎么回事?她给闺蜜打电话,说着这不可置信的事,徐娘半老的许姐,在单位的抽屉里放避孕套!

其实,夏末早听过许姐的另一些故事,她和单位里的一个有妇之夫走得很近,近到一同逛街,近到那个妻子跑到他们家去大吵大闹。

她想:许姐的孩子真的不是老王的。而许姐,为什么要选择这样过一生呢?

年底时,许姐30岁的儿子终于结婚了!

新的一年,听说许姐正在和老王闹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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