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嘉庆年间,岭南忠州城里有个名叫肖成亮的官员,原是臬府的一个小官,后来调往属下的游府,成了游府大人。
他负责管理社会治安,派员捉拿罪犯等的工作。
城里有个财大气粗的樊财主,他有个儿子名叫樊强,外人叫他樊公子。
那樊公子不是什么好人,整天和几个不务正业的公子们,吃喝嫖赌,惹事生非。
一次,樊公子在城郊五棵松公园喝茶聊天时,游府大人肖成亮的儿子肖庆与新婚妻子牟筱燕途径那里时,樊公子竟然被牟筱燕的美貌所吸引,他走上前去,全然不顾旁边的肖庆,竟笑咪咪地对她说:“嘿嘿,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真美,脸蛋白白净净,一双小手嫩嫩滑滑的,让本公子摸一下。”说毕,欲要伸手过去。
只听肖庆大喝说:“樊公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我的妻子,真是欺人太甚!”
听了这话,樊公子大怒说:“你是谁?竟敢这样对本公子说话,是不是欠揍?”
“樊公子,谁怕你我不怕,”肖庆愤怒地说:“你敢动她我就对你不客气!”
此时樊公子怒不可遏,他向旁边的人大声说了一声:“公子们,给我上!”那些同伙听了樊公子这么一声,便纷纷上来给肖庆拳打脚踢。
肖庆势单力薄,被他们打得脸青头肿,全身疼痛。
而樊公子趁势把牟筱燕抱住,不断地去吻她的脸和脖子,牟筱燕不断地挣扎,还是摆脱不了樊公子那臭味难闻的口气。
事后,牟筱燕带着受伤的肖庆回到家里,他俩把事情告诉给父母亲。
第二天早上,肖庆的父亲肖成亮到官府去,把儿子被樊公子叫人打伤以及媳妇牟筱燕被樊公子玩弄的事向知州报告,知州便派出衙差把樊公子以及他的同伙一起找来问话。
樊公子自知理亏,他与同伙都表示悔改,知州放过了他们。
却说肖成亮家里养有两头大猪,在肖家附近的街上有一家早餐兼饭店,店老板黄三叔和肖成亮关系很好,他把店里客人吃剩下的粉和饭菜收集起来,让给肖家用来喂猪,当地人把这种东西叫做潲水。
肖成亮毕竟是个游府大人,他放不下面子去把潲水挑回来,这个工作就由妻子谭菁去做。
一般一天收两次潲水,中午和黄昏各一次,有时天近亮时也有一次,但仅靠收潲水喂猪是不够的。
在一条小河边,有一大片庄稼地,在那里,肖家也有一块地,地上多种一些叶菜,把老菜叶摘来喂猪,猪就有足够的食物了。
肖家就这样养了好几年的猪。
一天拂晓,谭菁挑着一对木桶到黄三叔的餐店去挑潲水,回来路过江边的庄稼地时,突然,一个黑衣男子从庄稼地里冲出来,走到谭菁的旁边,未等她反应过来,黑衣男子从身上掏出一把尖刀,刺进她的胸膛。
早上,路过那里的人看到地上躺着一具女尸,两个木桶里的潲水伴随女人的鲜血流淌一地。
有人到官府报了案,官府的人却迟迟不来现场调查,待到太阳老高了,知州才带着几个衙差来到现场,确定死者是被利器捅杀的,记录员磨墨把现场的细致情况做好了笔录,完事后离开现场。
肖家那边,听说母亲被人杀害了,赶忙到现场,一家人放声大哭不止。到底是谁杀害了她?
肖成亮怀疑樊财主的儿子樊公子被知州修理一番后,怀恨在心,从而报复,杀害了妻子。
他到官府找知州,向知州说明内心的想法,知州却不同意肖成亮的看法。
他说:“你这个想法是片面的,没有证据,只是怀疑,怎么能说明人家就是凶犯呢?”
肖成亮无法,只好悻悻地离去。
中午时,一个叫老木头的菜农来到肖家,对肖家人说:“今早拂晓时,我在菜地里摘菜,看到一个黑衣人走进菜地里,我认得他,他是包子三,他蹲在那里,我以为他是在撒屎,就没有注意他。过了一会儿,有个人挑着担子从菜地旁边的路上走过,包子三从菜地里向那挑担人走去,霎时,只听一声尖叫,随着有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包子三不见了,我想出事了,就赶快朝出事的地点走去,看到倒在地上的人是你家的谭阿姨,出了很多血,已经死了,应该是被包子三杀死的,特来告诉你们。”
“包子三这家伙手段太残忍了。”肖成亮说:“必须到官府去报案,让官府把他抓起来。”老木头答应了。
在官府里,知州听了老木头的陈述后,便派出衙差去捉拿包子三。
过了一段时间,派去的衙差回来说:“包子三这家伙不在家,听他老婆说,他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不见回来,不知他去哪里了。”
这样,知州只好另派人盯住他的家,一旦发现他回家,就把他逮住。
一天过去了,包子三没有回家;十天过去了,包子三还没有回家,一个月过去了,仍然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知州想:包子三不是逃跑就是被暗杀了。
关于包子三杀人的事,早就在城里城外传开了,人人都在关注着他,可就是没有半点音讯,人们就怀疑樊财主派包子三杀害了谭菁,为了灭口,又把包子三杀害了。
官府得知这个传闻,却看作是耳边风,不把它当作一回事。
又一个月后,死者谭菁原有个妹妹谭薇,当她得知姐姐被人杀害后,来到姐夫家,走到姐姐的灵位前痛哭不止。
姐夫家人告诉她,他们怀疑她姐的死与樊财主家有关。
她来到官府,向知州哭诉着,说姐姐谭菁是被樊财主家派人杀害的,要求知州查明真相,把凶手抓起来,却遭到知州以无理取闹为由,把她轰了出去。
回到肖家,姐夫叫她理性看待这件事情,别再难为自己,她这一闹,整个家庭都不得安宁,日子更不好过,还是听信知州,相信他会把凶手查出来的。
以后,谭薇不哭也不闹了。
一次,谭薇与姐姐的女儿、十五岁的肖莲走到江边时,看到樊公子和一个同伙也在这里玩乐,樊公子看到肖莲像一朵正在绽放的花儿一样美丽,他走上前去,要骚扰她。
肖莲认出樊公子,样子很可恶,她有点害怕他。
她对谭薇说:“这个人就是樊公子。”谭薇听说樊公子后,便打心里愤恨起来。
她大声说:“樊公子,你派人杀害我姐,现在又打小妹妹的主意,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跟你算这笔账!”
“谁派人杀了你姐?你敢血口喷人,我连你一起杀掉!”樊公子大声说。
“你杀,你杀,我就让你杀,”谭薇愤怒地说:“我就是死了,在地下也不会放过你!”
樊公子的同伙说:“这种泼妇你理她不得,离开她就是了。”说毕,他就一手拉着樊公子的手离去了。
回到家里,谭薇把今天在河边遇上樊公子的事告诉给姐夫肖成亮。
肖成亮想:既然樊公子说出‘我连你一起杀掉’这样的话,足以证明他就是杀害妻子的主谋。
肖成亮说:“这个案子有可能知州不敢查,因为樊财主有个伯父在朝廷里做官,听说是刑部的郎中大员,知州不敢得罪他,所以不敢查这个案子。”
“这么说我姐就死得冤枉了。”
“别急,急也急不来,我相信,总有一天,案子会给查个水落石出。”
一年过去了,案子没有进展,城里的人都这样认为:案子不了了之了。
四月的一天,省巡抚到下面巡回考察,了解各地发展生产的工作情况。
当考察队伍到达忠州城附近时,好几个人跪在路上喊冤,谭薇也在其中。
考察队伍到达喊冤人面前时,喊冤人纷纷拿出状子,巡抚想到,这么多人喊冤,一定有他们的冤情。
他叫一个随从人员把他们的状子收下来,便好言安慰他们,叫他们先回去。
巡抚看过状子后,受冤那么多人,说明知州不作为,便从外县调来一个姓周的知县,让他来主持工作,处理这些存年旧案。
在谭菁被杀的案子上,除了凶手包子三查不出外,其它的调查也都是空白的。
周知县到民间了解情况,得知樊财主的公子曾得罪了肖成亮的儿子与媳妇,被告到官府,知州把他批评一顿,就把他放了。为这事,樊公子怀恨在心,要报复,他或者他与父亲合谋,花钱买通包子三,包子三就把谭菁杀害了。知州不查这个案子的原因,是因为樊财主有个伯父是朝廷刑部的郎中大员,生怕得罪这个人,遭到报复,所以知州不敢查这个案子。
一个衙役对周知县说:“知州不敢查这个案子,你真的敢接手查,你不怕被报复,丢掉乌纱帽?”
“他敢报复?!”周知县说:“遇上凶杀的案子,即使是亲戚关系,聪明的官员会尽量避开,与案子撇清关系,否则,连官都没得做。”
于是,周知县顺着民间提供线索查下去,果然分毫不差,樊公子花钱买通包子三杀害了谭菁,然后灭口,又把包子三干掉了。这样,樊公子落入法网。其它的案子也是涉及到樊家的,也都一一水落石出,得到完满的结局。
原知州因为不作为,被贬职调往他处,周知县上任,成了忠州的知州。
案子破了,大快人心,从此,忠州城里恢复往日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