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城乘车到乡下的差不多两个小时,中间得经过两个小镇。临近村口的时候,我看着车窗外,一切都变了样,以前路边破旧的房屋,变成一栋栋乡村别墅,门口都放着汽车。其实相比于城市里的寸土寸金的居住环境,农村的居住环境其实更好一些,首先空气就比城市好了很多,还能有一个自己的小花园。天空阴沉沉的,山间都是雾霾,视线所及之处并不远。山间的地里光秃秃的,连玉米垛也拾掇得干干净净的。这条公路十年前修好的,虽然不宽,但和以前的相比,一个天堂一个地下。十年前,从县城乘车回家,车里总是挤满了人,座位前的过道都站满了人,很多时候都是挤得密不透风的。过了两个小镇就是去村里的哪条坑坑洼洼的公路。公路是石子和泥铺成的,车子很颠簸,往往一车人都是随着车身东倒西歪的。所以那时候没有什么人会主动给别人让座,因为在颠簸的公路上站在车里真的很累。我记得有一次去表姐家,坐了两三个小时的车,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还在车里晃来晃去的。颠簸的程度能让你感觉好像全身都散架了似的。
以前公路两边都是野草,下雨天的路面都是泥泞,公路上大大小小的坑里都是一滩泥水。那些货车驶过的时候,总免不了被溅一身泥水,所以每当有车经过的时候,大家都自动跑到路边的地里,越远越好。念书那会每逢下雨天,裤子和鞋子上都是泥,狼狈不堪。每天回家都得洗衣服,因为那会的衣服总是脏得很快。现在公路边种了很多樱花树,这个季节都是光秃秃的枝干。待到春天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一路樱花相随的美丽景色。前面的三岔路口,一条是去赶集的,一条是去临近的小镇,还有一条是连接刚修好的四车道公路的。路口边是刚修好的广场,听说晚上广场挺热闹的。
车子很快到了四姑姑家门口,四姑姑家的房屋隐没在树林后面,占地两百多平米的两层楼房。屋前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鲜花。只是这个季节不是鲜花盛开的季节。我让司机停了车,拿着自己的东西,下了车。这里以前是四姑姑家的田,我念高中时才建的新房。那时只有四姑姑一家人,现在后面又新建了很多房屋,很多都是两层的楼房。我站在进村的路口边,这条小路是村民自己修的,仅够一辆车经过。一直往上走,路边安上了太阳能路灯,所以即使是晚上,村子里也不再是黑乎乎的一片。
我踩着高跟鞋走在水泥路面上,迎面来了一辆红色的三轮车。上面有两个小孩和一个大人,我并不认识。我的右边梯田上是刚建的新房,主人家是小时候离开村子的,后来听说村里发展得不错,前年回来建了新房,全家都搬了回来。村里大多数的人家都建了新房,许多砖瓦房都变得腐朽破落。历史已经抛弃了它们。楼房的后面是一间陈旧的瓦房,这里住着两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他家有两个大学生,而且是村里第一批考上大学的,只是儿子们都在大城市定居,两个老人在老家。据说某次他老伴生病了,送到医院都没人管。儿女虽然很多,但是两个老人重男轻女,他们家的女儿学校门都没进去过,男孩考不上就继续复读。女儿们大多对两个老人有意见,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去管。其实我一直觉得不管父母对自己怎样,他们终究是给了自己生命的人,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自己。所以孝敬父母是每个儿女都应尽的义务,可是很多时候,父母老去,儿女成群的他们生病了却无人照顾,现实往往是那么残酷。
很快到了家门口,婶婶穿着红色的花棉袄,在门口站着,看到我一脸惊喜的说:“怎么才回来呀?”我把给她买的礼物拿出来:“婶婶,一点心意,不要嫌弃哦!”婶婶说:“就知道浪费钱。”我说:“那不值几个钱,你不嫌弃就好!”我看到家里的门锁着:“我妈她们呢?”婶婶说:“都在你大叔那边帮忙呢!”我到门边推了推门,居然没锁。我推门而入,放下手里的东西。我便去了大叔家,其实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参加堂弟的婚礼。
大叔家门口只有表弟一个人坐在哪里,还有几个小屁孩,他看见我走过去便说:“小表姐,好久不见了。”我说:“好久不见,小表弟越来越帅了。”表弟微笑着不说话。我说:“新娘子呢?我好想去看看。”他用手指着上面,“楼上的房间里坐着呢!”我扶着楼梯上了二楼,堂弟穿着礼服坐在沙发上,突然看见我走到门口了,一脸的惊喜:“幺姐(排行最小的姐姐),快屋里坐。”我说:“新郎官今天可真帅啊!”堂弟挠挠头,一脸的笑容。我走进屋子里,看到了新娘子,她穿着古时候的红色嫁衣,盘着头发。因为天气有点冷,她还披着一件呢子大衣,她有些腼腆。堂弟给她介绍我,她给我打了招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让我吃糖吃瓜子。旁边沙发上坐着的男生是我小时候的同学。我们互相打个招呼,他便下楼去了。这时我手机响起来,原来是大姐发的信息,让我拍新娘照片发给她,想看看弟媳。我跟堂弟说:“姐说让我拍张照片给她看看。去和你媳妇坐一起,我拍张照片发给姐。”堂弟和弟媳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我咔嚓咔嚓的拍了几张,便对堂弟说:“好了。”我把照片发给了姐。我便跟堂弟说:“我去楼下了,不做你俩的电灯泡了。”
楼下表弟旁边有两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笑得一脸的天真无邪。我走过去和他们坐在一块。那些孩子喜欢糖果瓜子,缠着表弟要。表弟说:“都给你们那么多了,还不知足,快回家去了。”我问他:“这两小姑娘是谁家的?”表弟说:“我三叔和小叔家的。”我说:“挺逗的,居然和你斗嘴,看来她们一点都不怕你这个小哥哥。”两个小姑娘不乐意了,说:“我们比他大,我们是他的姐姐。”一脸傲娇的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我忍不住笑了,其中一个小丫头对表弟说:“你怎么不找她做女朋友?”我噗呲笑出了声。表弟说:“尽瞎说,她是我表姐。人小鬼大的,快回去。”这时,天已经黑沉沉的,大叔让我去吃饭,我随着他们来到了酒席,其实我一点都不饿,菜挺多的,因为不饿,所以感觉不是太好吃。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某天放学,和小伙伴一起去吃酒席。那天一桌子都是小屁孩,吃饭的时候都不管什么礼仪。都在那争抢着,那些汤和菜弄得整个桌面都是,桌面上一片狼藉,每端来一道菜,大家就开始疯抢。有些孩子直接站起来,抢夺的时候不小心坐地上去了。周围的大人们看着直笑得喘不过气来。那是我吃过最混乱的一顿饭,我默默地坐在板凳上看着那些小伙伴。还有满桌子的狼藉,只想回家好好吃饭。那时父亲掌厨,虽然那时的酒席没有现在奢华,但父亲的手艺却远近闻名。我收回了思绪,面前的桌面上,那么多的菜没有人吃,可是吃饭的人都走了。我走出客厅,大叔出门挽留我,我说我回家看看。
回到家,母亲和哥哥在聊天,我感觉好累,跟他们说我洗个澡睡觉了,明天还得回去上班。我便去了洗手间。洗完回到房间,躲进被子里就犯困了。这一夜睡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