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腊月。
大雪停了三天,北风鬼号,我带着小我一岁的弟弟刘鹏和堂弟刘振沿着村里人各自门前扫出的羊肠小道,跑到村西头的义军家玩。
他家门窗紧闭,门上还挂着麻布门帘,我们三个敲门半天,义军他妈才开门。进到他家砖窑里,香气四溢,义军这货缩在炕上的被窝里,双手捧着一个刚刚烤得金黄地白馍,眉花眼笑的啃着第二口。
我不禁吸了一下鼻涕,同时看见两个弟弟目光炽热地咽口水。那个年头,除了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白馍太少见了,义军他大是村里书记,他上面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他是最小的儿子,自然宠爱万千,我们只能心里暗暗羡慕。
不过都是四五岁年纪的孩子,都没太多想法,我们四个人开始围坐在义军家炕边脚地上的砖泥炉子烤火暖手脚。我弟弟刘鹏最小,把前面被雪泥弄湿的棉鞋直接塞进炉坑里烤,很快,我就看见他的猪脸棉鞋开始冒出了热水汽,接着又开始冒烟!
刘鹏,你的棉鞋着了!
弟弟赶紧把脚从炉坑里拿了出来,前面大拇趾的位置一分钱硬币大小一块棉花已经烧的露了出来,红红的没有火焰,只是冒烟。弟弟吓得不知所措,哭出了声。
我毕竟五岁了,大喊一声:脱鞋!
一群人忙着解开弟弟绑在脚脖子上的布鞋带,我又大喊一声:踩!
四个人踩的一通乱踩,脚都互相踩肿了,那鞋子却浓烟滚滚,愈烟愈烈了。
义军家的狗听见了动静,也从门旁边的狗洞钻了进来,围着我们汪汪喊叫。混乱中,不知道谁踢了一脚,那鞋直接从狗洞飞了出去,我们四人一狗连忙冲到院子里继续踩鞋。
院子里北风吹,狗儿叫,弟弟哭,我们喊,好不热闹。终于,火借风势,那只被踩了无数脚的棉鞋鞋面的布和棉花及鞋带彻底烧完了,就剩下那个奶奶纳地那个棉鞋底一堆针眼的看着我们。
光着一只脚的弟弟突然笑了:嘿嘿,多亏我刚刚一急,一泡尿把鞋底给尿湿了,要不就全都烧完了!
听了这话,大家都齐齐哈尔,院墙上看热闹的麻雀吓得全飞上了天。
到了饭时,我和弟弟回家进门,母亲看着疯的灰头土脸,小脸龟裂的两个儿子,又看着我手里的鞋底和弟弟满是雪泥的右脚,直接一声狮吼:我把你俩狗怂打死!
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