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怀左

最近我一直在追《大江大河2》，说实话，我感觉续集没有第一部好看，就像当年我觉得《欢乐颂2》不如第一部一样。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感受。

昨天看剧时，宋运辉和程开颜终于离婚了，意料之中同时也在情理之中，没有任何惊讶，相反很多观众却有惊喜感。

为什么我用「终于」这个词？因为弹幕后面的观众很早就开始期待了，大家都在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他们离婚。

我没有期待或开心的感觉，有些无动于衷。

因为这部剧中的程开颜，以及程家全家人，都像工具人一样，服务于剧情，负责生产矛盾，此外再无其他事可做。

他们的任务，即让宋运辉处于内忧外患的境地之中，让他在单位斗老狐狸，回家纠缠于老程家。

然后让我们看，宋运辉多不容易啊！累不死的宋运辉！明明这么难了为什么程开颜还要给他添乱！有事快去请宋运辉！（像不像《西游记》里的某个桥段）

再看宋运辉，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在不可能之中寻找可能，大厦将倾之时力挽狂澜，30多岁就成了东海厂的副厂长，甚至直接架空厂长，在单位握有一票否决权。

看到他，我想起了两个人。

一个是孙皓晖《大秦帝国》第一部里所呈现的卫鞅，「极心无二虑，尽公不为私」。

另一个是不到30岁便手握近亿资产然后选择退休的郭宇，出身平凡，但屡屡踩中大风口，华丽转身。

宋运辉在工作中，一心为公，而他的人生之路我们也能看到，够努力，有贵人提拔，也站在时代大风口上，没走太多弯路。

电视剧走到这里，程开颜的任务基本也就结束了，她陪伴了宋运辉人生中的某个关键时期，再往下，她就陪不动了。

之前他们是这样：

现在他们这样：

这是剧里的人生，其实我不想评判他们中的任意一方，都有槽点，也都是普通人；也不想跟着网友一起骂程开颜以及他们一家，因为他们一家已经被工具化了，扁平了，服务于剧情和主角。

戏剧需要矛盾，有矛盾，才精彩，才能调动我们的情绪，让我们哭让我笑让我们骂让我们期待。

在《三十而已》里，有很多渣男让我们撕，也有渣女让我们喷，女性30岁的焦虑引起一大波恐慌与共鸣，最后的转身又给了观众极大的安慰。

我们喜怒哀乐的背后，是「被调动」，人家做出了一款满足我们需求的产品，我们贡献了他们需要的流量和情绪。

也是交易。

戏剧结束之后，现实生活才是今天我重点想谈的点：

一、经营婚姻，真的不容易

一次尴尬饭局中，程开颜看到宋运辉和梁思申从吵架到和好，回家后她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和崩溃：“你一直都在进步，我早就配不上你了，你也早就嫌弃我了。”

这不只是简单的情绪宣泄，而是积压已久的真实感受。

稻草一根根往下落，骆驼马上就快支撑不住了。

宋运辉积极上进，事业心重，他无法全面顾及妻子的情绪和感受，而且他们之间也缺乏最基本的沟通。

程开颜是个简单的人，她的世界并不大，时间久了，她感受到了宋运辉对她的不尊重。

“从我第一次没学好日语，你就再没有跟我讨论过学习的事情了。从我会计证没考好，你就不跟我讨论工作的事情了。我到东海来工作，认识了一个攀关系的隋春凤让你知道了，你连朋友都不让我交了。”

再到后来，她怀疑宋运辉和其他女人有染，警告过别人，也大打出手过。这一切行为放在电视中显得不可理喻，因为我们站在了上帝视角，看得清清楚楚。

但在现实生活中，有了视觉和理解盲区，这样的戏码，并不少见。

所以在我看来，程开颜不是不可理喻的，她值得同情，而且很可怜。

你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自卑，想和自己的老公在一起，千方百计调过来，但发现处处跟不上他。

你能看到她的孤独，从小家庭条件不错，被保护过头，工作能力和社交能力都有所欠缺，到了东海也没什么朋友。

你还能看到她的绝望和崩溃，她其实早就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但她还想死死守住这段爱情，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一直折磨她，以至于到了后面，她患得患失，愁肠满腹，甚至在人前动手。

她的脸上总挂着泪水，最后的她的克制彻底崩掉时，泪水涌进了心里，冲塌了最后的防线。

她是不太聪明，但挺真实。

即便最后她提出了离婚，还是在家一直等着宋运辉来求复合。三天后宋运辉回来了，她说：我等了你三天，每天度日如年，但你根本不在乎我。

这句话真的触动到我了，非常家常，非常有力量。因为我和我媳妇有时候吵架后，虽然她嘴上很硬，但如果我真不理她，她最后也会受不了。

往往事后再补一句：你早点说句好听的，不就好了嘛，我其实就是等你的态度。

放在现实生活中，程开颜的颜值不差，父亲当过副厂长，家里什么都有，这样的条件，你能说她有多差。但在剧里就不一样了，人设和剧情放在了那里。

回到感情，他们早就进入了「假性亲密关系」的状态。（参考书目《假性亲密关系》，作者：史秀雄）

准确来讲，假性亲密关系是一种生活场景：一方面，两个人的生活或许已经非常紧密地关联在了一起，一切日常活动都围绕着彼此安排，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经营着婚姻和家庭生活。

另一方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之间开始有了越来越多无法探讨的话题、不敢表达的情绪，以及难以掩饰的不信任和不安全感。

在《大江大河2》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某一刻，已经停止成长了。

是的，他们曾经带着对爱的真诚渴望建立起亲密关系，也曾一度感到与彼此非常亲近，并因为这种亲近的感觉而组建了家庭。

可是，亲密感早已经成了昨日的美好记忆，而后来关系的发展，变成了手足无措、尴尬难言。 

生活中这样的场景，也不少见。

因为经营婚姻本来就很难，和谈恋爱完全不一样。

选择婚姻，意味着你在长达几年或者几十年的时间跨度中，你要和另一个人一起生活，柴米油盐、家长里短，吃喝拉撒，各种矛盾。在这个过程中，你们的激情可能早就消失了，爱意也变成了负值，从最开始的你侬我侬变成了「为了孩子，凑合过日子」。

所以能把婚姻经营好的人，能力一定不差。他们看透之后依然从容不迫，习惯之后仍然随和自如。

不容易。

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宋运辉在事业上平步青云，如大鹏展翅，扶摇而上九万里，与此并生的，是各种需要他来解决的问题。

有人说，《大江大河2》可以直接改名为：快去请宋运辉来帮忙！

东宝有事找宋运辉；

杨巡有事找宋运辉；

程父有事找宋运辉；

谁有事都要找宋运辉。

他早早站在了权力中心，被一些人仰望、被一些人嫉妒，同时也被一些人看重。在中国这样的人情社会中，他无疑处在了一个明晃晃的焦点位置。

有时候他其实不想帮忙，但一看找自己的人是岳父，虽然有原则，但在不破底线的情况下，还是能帮就帮了。

哪怕他知道里面有套路，有设计，有戏演给他看，但他还是帮了。

看剧时我觉得宋运辉真累，东跑西跑，像一个救火队员，哪里需要去哪里。东边刚解决完一个问题，西边又出幺蛾子了，根本停不下来。

其实我在生活中也见过这样处在权力中心的人，他们除了应付工作之外，难免会遇到很多人情世故之下的事情。不同的人选择的处理方案不同，有的会大包大揽，有的一概不管，还有的，选择性出手。

当然，相应的结果也不一样，大家可以想象，不需要我多言。

人情社会，有好的地方，但也有麻烦的地方。

就拿不喜欢社交、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小年轻来讲，他可能步步维艰。

上次我刷知乎时看到一个今年刚考上公务员的95后小年轻，他说自己过得很苦，没社交能力，但需要每天面对领导，不喜欢喝酒，但总被叫着喝酒。

我能理解他的痛苦，但也没什么好办法给他，有些东西，在特定的环境中，是必须面对的。

我估计宋运辉也挺难，不做吧，别人觉得他有能力但不帮忙，是白眼狼；做了吧，别人蹬鼻子上脸，还是觉得不够，可能依旧觉得他是白眼狼。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每个人都只想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谁愿意认真地帮别人想想呢？

程父，希望从宋运辉这一支“绩优股”上分红，但后来却发现这支股并不真正属于自己。

他三番五次上演各种计策，就差把三十六计全演一遍了，但越闹越糟，一发不可收拾，最后选择了鱼死网破。

在程家大闹宋运辉那一集中，程父瞪起小牛眼，嘶吼着，要让宋运辉写保证书；而程母也用了“必须认真执行”这样的话语。

撕破脸皮，声嘶力竭，绝望挣扎……这都源于眼睁睁失去红利的悲伤。

可惜，宋运辉并不是小绵羊，他遇强更强，佛挡杀佛，神挡灭神。

但如果是平凡如我们呢？

在现实生活面对各种烦心事时，我们能否妥善解决，前方是否有更好的机会在等着我们，我们是不是可以像宋运辉一样自信，走到哪里，都能开疆拓土？

这是我们应该思考的问题。

【后记】

今晚我就把《大江大河2》追完了，看电视时我思绪万千，今天写的，也只是一些碎碎念。过些天准备把原著买来读一读，希望又能有一些新的感悟。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