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伯阳州落日城内,一间名为“云来”的酒肆中,在二楼靠边缘处,慕白与梨落相对而坐。
“哎呀,你听说了没,朝廷派去攻打万妖森林的军队差点全军覆没了。”旁边桌一布衣男子把手里的花生米丢到口里,大咧咧的说道。
“唉,听说了,想不到那些妖兽如此凶猛,害我凡俗一方损失惨重,又白白丢了这么多性命!”另一浓眉大眼的男子端起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叹气说道。
慕白和梨落已经在酒肆中坐了大半天,关于凡俗一方与万妖森林之间的战争听到的消息几乎如出一撤。
可凡俗一方虽大败,万妖森林里的妖兽也锐减大半,森林里尸山血海,到处断臂残肢,血肉模糊的尸体横七竖八的交叠在一起,仿若一片修罗地狱,煞气冲天。
朝廷暂时没有再派遣军队前去,毕竟双方元气大伤,贸然再起争端的话,太古荒牛定会不顾一切冲出万妖森林,给凡俗一方造成更大的损失。
梨落听闻这场战争的惨状,差点杀回去,找太古荒牛拼个鱼死网破。不过在慕白一顿好言相劝之下,才按捺下来。
经过短短三天的相处,两人的关系逐渐融洽,慕白知道,梨落就是个嫉恶如仇、单纯直率的女子。不过,慕白也发现,在深夜无人的时候她也会偷偷落泪,口中喃喃自语着。整个家族的消亡,让她从今往后举目无亲,只剩下她的宗派,慕白为之心疼,平日里想方设法的为她取乐。
七天后,慕白终于护送梨落回到青莲剑宗。
这一路,无惊无险,两人更像是神仙眷侣般,走走停停,游山玩水,江中泛舟,雨天温茶,山顶舞剑……两人心里渐渐的对彼此都产生了好感。
而梨落作为青莲剑宗掌教的亲传弟子,整个宗派的大师姐,当得知梨落被慕白所救,青莲剑宗立刻奉他为座上宾,好生招待。
慕白本想离开,但担心梨落身体还有恙,便在青莲剑宗暂留了下来。
而这一留,便是十年。
慕白和梨落在青莲剑宗成了出双入对、形影不离的一对,宗内所有人对此已经司空见惯,心底也早已认可慕白,尽管他在青莲剑宗没有任何身份。
而慕白偶尔也会同梨落一起去往上清境,与云奚把酒论道。云奚总调侃慕白,说他重色轻友,心里眼里都只有梨落一人,把他这个至交好友打入了冷宫。
慕白闻言,哈哈大笑,直言与梨落是患难见真情。梨落在一旁抿嘴轻笑,然后瞪着慕白,训斥他休要胡言乱语。
……
岁月流转,匆匆百年,一晃而过。
对凡俗来说,百年时间已经经历皇朝更迭、家族兴衰,而对修道之人来说,就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一天,伯阳州万妖森林上空响起了一阵阵雷鸣电闪之声,天空漆黑如墨,云层翻滚,整片森林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让人压抑而恐怖。
不久后,有消息传出,原来是万妖森林的霸主太古荒牛在渡飞升之劫,一旦成功,就可飞升妖界,成为一名真正万劫不灭的妖。
其实人间所有的凡俗与妖魔鬼怪一旦踏上修炼一途都是逆天而行,想要逍遥长生、万劫不灭,就要渡那一层层的上苍之劫,功成者才能逆天改命。
而飞升之劫最为重要,分为天、地、人三劫,又称三才之劫。每一劫分为三重,一重一雷罚,一罚九雷轰。
扛过去便能获得无边好处,抗不过去便灰飞烟灭,而这过程至少长达月余之久,实力越强,渡劫时间越久,旁人无法干预,一旦插手,雷罚之力加身,与渡劫之人同受。
关于太古荒牛渡劫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青莲剑宗。慕白得知后,第一时间出现在梨落面前,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比以往更加的亲密无间。
他怕,怕梨落前去阻止太古荒牛渡劫。
……
夜,明月悬空,星星点点,清风徐徐。
慕白和梨落坐在一间楼阁的房瓦上,两人看着夜空,聊着东南西北。
梨落突然问他:“慕白,你愿意娶我吗?”
慕白愣住了,良久才欣喜若狂的对着利落点头道:“我愿意!”
三天后,青莲剑宗张灯结彩,到处弥漫着一种喜庆的氛围。慕白和梨落换上了红袍礼服,青莲掌教为高堂,二人跪拜高堂与天地,然后对拜相视一笑,那一刻化作了永恒,深深烙印在慕白脑海里。
婚宴后,酒过三巡的慕白怀着忐忑又紧张的心情推开了婚房的大门,床上坐着头戴凤冠披着透明红盖头的梨落。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梨落,心里眼里都是满满的宠溺,他发誓,这辈子要用生命去保护她去照顾她,免她无依无靠,免她一生疾苦,免她颠肺流离。
他把梨落牵了起来,掀开了她的红盖头把头探进去,温柔的喊道:“娘子。”
梨落微微一笑,轻轻回应道:“相公。”
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彼此,突然,慕白吻上了梨落的唇。
这一吻,仿佛天长地久,仿佛世间万物最美好之时。
良久,唇分。
“我们喝交杯酒吧。”梨落羞涩的说道。
“好。”慕白笑意盈盈,牵着她走到房间的桌子前,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两人端了起来,双手交叉,一饮而尽。
慕白刚想说话,突然脑袋眩晕,昏昏欲睡。他抬头看向梨落,有气无力的问到:“梨落,这酒……”
梨落抱住了慕白,满脸愧疚之色,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慕白,对不起。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人间,值得。”
慕白闻言,双眼陷入了黑暗。
梨落把他放到了婚床上,深情的看着他,在他额头吻了一下,然后起身,离开。
而转身那一刻,一滴眼泪飘落下来,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而璀璨,最后滴落在慕白的脸上。
次日,慕白悠悠醒来,他惊慌失措的从青莲剑宗御剑冲天而起,一路朝着万妖森林方向拼命的疾驰而去。
他知道,梨落终究还是放不下,家仇族恨早已成了她的执念,家中亲人以及千万凡俗的性命,她必须要太古荒牛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