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11期“冬”专题活动。
这几天，沈烨觉得格外冷，没交取暖费，翻出最厚的羽绒服裹在身上，在一室一厅的狭窄过道中行进时，臃肿，但依旧缩手缩脚，倒在玻璃杯中的开水隔一会儿就凉透了。
过去几年的冬天，虽然沈烨总是早出晚归，暖气费却早早就打到热力公司的账户里。
这样来看，完全搞反了。
以前的冬天，工作、应酬、社交占据沈烨每天中的大部分时间，所以，虽然全额缴费，可是，能呆在家里享受温暖的时间绝不超过十二个小时。
而现在，他失业了，日日夜夜不必出门，要知道，和朋友见面也需成本，大城市的交通费不便宜，见了面吃吃喝喝，随随便便几百元就打水漂了。所以，沈烨这一个多月就没出门，每天缩在家里，在电脑上不停地投简历。
明明可以二十四小时享受温暖，沈烨斟酌再三后，还是放弃了缴费的想法。
账户里的钱还完账单后，会剩下五千八百六十二块。如果一天一斤面条，一个鸡蛋，够吃许久。
幸好，沈烨的房东是个不好说话的老女人，她的规矩是房租半年一缴，所以，距离明年三月份的房租到期日还有三个多月，这三个月，可以将全部的脑力都用来考虑找工作的问题。
所以，暖气，就蹭蹭邻居的吧，地暖房的墙壁会导热。
似乎，楼下的那对一胖一瘦的老年夫妻就从没缴过取暖费。他们五六十岁的模样，和沈烨一样是外地人，来城里给看孩子，儿子媳妇就住在这个小区的12号楼。
沈烨前年或者更早一点，在楼梯间的拐角，听到那家的瘦老头打电话，他用抱怨的语气，中气十足地跟电话另一端的谁炫耀呢，“城里房子的密封性太好，楼上楼下都是地暖，头顶都是热的，今天一看，嗬！二十三度。幸好没交暖气费。不然可就过成夏天了。”
炫耀归炫耀，看到沈烨过来，还是压低声音，话题转到别处。
沈烨当时目不斜视地按下电梯上行键，心里“切”了一声，明明是小家子气，偏还自卖自夸。
所以，沈烨满心以为，这个冬天他也不会冷。没想到，一场寒流直接打破他的幻想，西北风在窗子外跑了几趟，房里的温度就降到零点，窗台上两盆胖嘟嘟的多肉都蔫蔫地瘦了一圈，先前饱满的表皮起了一层细碎的皱纹。
沈烨终于体会到“石沉大海”这个词的精准性，投出的简历正如坠入水中的石头，连二轮通知都没接到几个，西装、衬衣和搭配好的领带规规矩矩地墙角的简易衣架上，寂寞得有点可怜。
这个上午，沈烨再次投出十几份简历后，靠在椅背上发呆。光标停在招聘网站的首页，连点开的动力都没有。他提不起兴致浏览热点新闻，虽然时钟指向上午十点，但他的胃里胀鼓鼓的，不觉得饿，眼睛虽盯在电脑屏幕上，脑海中的念头却芜杂含混地呈现出不连贯的画面……
门铃“叮咚”响起来时，沈烨怔了怔，没有动，扬声喊了声“谁啊”。大抵上是走错的人，他想。
女声说是楼下邻居。
楼下的？沈烨踢踢踏踏走过去开门。
果然是楼下的。横在门口的老太太一张圆脸上挂着笑，她递过来的搪瓷小盆中，七八个尖角粽子热气腾腾的散发香气，这是？
“小伙子，昨晚粽子裹得有点多，冰箱放不下，送几个你尝尝看。”
什么状况？沈烨迟疑地接过粽子。若在老家，邻居间互送点吃的喝的是很普遍的事，但自从他上大学，留在这个城市，就再没和邻居发生过点头微笑以外的交集。
“小伙子，今年，没交取暖费哈？”
取暖费？还指望我交呢？沈烨深吸了口气，心里的愤懑即将倾泻而出。幸好没出口！
“往年，你家地暖一开，楼下不冷不热，温度正好。我想着，今年我们来交取暖费，还交你家的暖气，上来和你打个招呼、”
沈烨愣住。
忽然就有了胃口。粽子裹得紧，沈烨拆得很急，糯米红枣的，他一口咬下，热乎乎的，真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