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两次睡梦中被安嘉敲醒重返高中课堂的不可置信场景,这一次显然变得冷静多了,相反,我的注意点变为了一整个校园,如果按梦境的理论,只能在校园里来回,也就是说,还有人是我没遇见的,还有场景是在等待我去触碰的,所以,我的下一步是不是应该去校园里逛一逛。
“安嘉,我去下洗手间。”
“这都要上课啦,来得及吗?”
“人有三急,胖子不会咋样的,对了,下午音乐厅我就不去了,你和洛颖好好欣赏。”
“喂!不是你......喂!.......”
刚出门,上课铃便打响,因为没有目标,只能到处乱逛,除了本班的同学和廉诚,高中时代能够让我记起的几乎空白,看来下一次,得把学校花名册带上。校园的中心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日晷,教学楼,操场,食堂都是按照这个中心来支配,高三区的正后方是一排活动中心,说起来是劳逸结合,全面发展,实际上只是来人视察的一处景点,常年空无一人,偶尔会有一些不怕死的偷偷享受生活。我并不是有意的走到这里,不是第一次来,不过再一次看到还是觉得惊讶,这一排活动室外表倒是很普通,走进去却满载风景,总共六间,左侧两间为舞动生命和绘出奇迹,右侧两间为青春旋律和黄金屋,中间两间分别为电影畅想和感悟人生,这两间也是学校投资最多,最引以为傲的两间,据说电影畅想里的设备碾压了所有影院,在这里看电影无论几D都能身临其境,不过也是据说,全校的学生都未曾体验过,而这个感悟人生就有点悬乎了,对外宣传是培养学生的心理素养,透过窗户也能看出内在装潢十分有情调,说是家也承认,很温馨,按摩椅,针灸设备,什么都有,不过这心理素养大概就是到时候找几个所谓的心理专家坐在这儿装装样子吧,欣慰的是,感悟人生的门锁坏了之后就迟迟无人修理,这里也渐渐变为坏孩子们的乌托邦,只是这些内设如此昂贵,想无法无天是不可能了,也就扎个堆背地里喝点啤酒吧。我打开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课期间,乌托邦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我细细品味之后瘫坐在按摩椅上,这一刻,竟全然忘却了初心,这些天实在是太累了........
“今天下午要不要去打球?”
“打你个头啊,方唯十那小子真是个霉神,前几天玩了个妞把人肚子搞大了,他娘的,今天一早,人儿姑娘给我打电话,说方唯十失踪,卷着她的十万块钱,搁我这儿找人,是不是有病,他怎么不找他爸,他爸贪污他骗钱,这一家子没一个正常的。”
“方唯十他爸不是替罪羔羊吗?”
“我呸!你听谁胡说八道,你就看方唯十这品行,他爸不贪污谁供他吃喝玩乐,方紫然那老头早该滚出美辰了,我听我爸说不是因为他溜须拍马,这位置靠他自己这辈子都坐不上去。”
听到推门声,我本能的站了起来,随即进来两个年岁差不多的少年,都没穿校服,走在前面的看上去是个富二代,一身名牌,头发染成黄色,右脸颊上遗留着伤疤,不像旧痕,应该是这几日才出现的,边走边骂,走在后面的只是在倾听,身高比前面的要高整整一个头,不瘦,有肉,很阳光,高中少年的样子。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进来,也没有想躲,整理了一下睡乱的头发。
“嗨~”露出微笑自然面对。
两人均惊讶了半秒,富二代向前倾身,我后退了一步。
“我.....认识你?你........认识我?”
“我是苏墨,苏东坡的苏,墨子的墨,你呢?”
“高率”
“高帅?高富帅的高,高富帅的帅?”
“直率的率,诶,不是,你查户口的啊”
“我?交朋友啊,我们这不就认识了嘛~”
“靠!这也行!”
“你呢?你叫什么”我望向少年,眨巴着眼睛,试着装作心理也是高中生的模式。
“魏初阳”
“你好,魏初阳”我伸出手,他愣了一下,没有握住,只是将他的手悬在半空,佯装握手:“你好。”如风的少年,干净纯净,和富二代没有一丝相像之处,这两人是怎么混到一起的,好奇也是一阵,凡闯进梦境者必有来意,虽不知接下去的走向,但可以肯定的是,富二代一定认识陆以之,美辰集团为了留住老员工,每年都会发送价格昂贵的礼品,富二代喷的香水,mitsouko 90周年的特别版,娇兰公司委托著名的水晶品牌baccarat用水晶、宝石和珍珠制作了全球只有14瓶的这种特别版,售价高达7000美元,这富二代来头可真不小,看来这位老员工不是一般的身份,可惜,香水是女士香水,富二代用错了地方。
“高率,什么味儿?”
“什么味?”
“洒满黄金贪婪的味道”我冲他笑了笑,他四处嗅,样子格外滑稽。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种,有些人为了生存而活,有些人活着打破了生存法则。
“苏墨,没去上课?”魏初阳仿佛听出了我的讽刺,冷冷地问我,纯碎转换话题,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逃了~”
“厉害!”
“你们不也?”
“那不一样,初阳被保送复旦,人家还用得着跟你们比,全国奥林匹克冠军,你不会没听说吧。”全国奥林匹克冠军?那会儿确实是听说我们学校四年终于又出了个冠军的大喜讯,貌似拉了横幅,不过,对于数学一向没好感,光是数学好的人我都觉得是不正常,何况还是个冠军,这种用思维逻辑描绘人生的人百分之八十都不会通情达理,一板一眼有据可循,果然,再看一眼魏初阳心里突然绞痛了一下,还是盯着高率吧。
“那你呢?不过也是,有些人出生的时候就站在了高塔上。”
“不好意思,苏墨,我们还有事,先走了。”魏初阳假模假式地表礼貌哈腰,伸手拍了拍高率,高率倒也奇怪,不但不反驳,反而突然被什么电击了一般的神情,看的出他有话未能说出口,不过,适时的被魏初阳制止。刚推开门,魏初阳转身,不带一丝感情。 “香水是我送的,不是女士,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请不要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摩所有人。”
这话听上去瞬间是可怕的,他怎么知道我脑内了香水,等等,香水是他送的,不对,不用我的想法揣摩,难道.......,刚才高率的表情突然闪现,这两人到底是谁?
现在是下午三点,歌唱比赛已经开始了,安嘉被带走的时间是开始前几分钟,如果现在去小树林,说不定还能赶上前半段,我一路小跑,好不容易赶到,果然不出所料,我因为没有去音乐厅表白,这段空隙的占有依然是成立的,相比较上一次,由于明确知道这段对话是安全的,也不用躲躲藏藏,更何况,我没有去音乐厅,来小树林偶遇也不是没有可能,我捋了捋头发,尝试着一百种惊讶的状态,无论如何得装作第一次遇见,否则梦境断在这里就太不划算了,一步,两步,三步......
“嗨,安嘉。啊,这是谁!”两人纷纷看向我,我猜现在的自己一定蠢爆了,练习一百遍都无法自然,难怪当初小心翼翼地跟踪廉诚还是被发现。
“哦,嗨,苏墨~”安嘉露出洁白的牙齿,心理不禁产生疑问,毕竟苏墨的表情真的很尴尬。
“这么巧遇见了,刚好介绍一下吧,我表叔。”
“您好,叔叔。”我小心地洞察着两人的表情,陆和嘴角抽搐了一下,稍稍瞟了一眼安嘉,安嘉没有看他,保持着掩饰的笑容,我能想象得到,现在陆和心里一定窝着火,一方面有人莫名打断了他的进度,另一方面,安嘉隐藏了他的身份,他很清楚,身份这种东西一但不挑明,多一个无依据的立足点就是少了一层保护膜,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高中女生,要不要说实话,还是迎合安嘉,对他来说都不利。
不等他开口,安嘉就跑来挽着我的胳膊:“诶呀,苏墨,你今天都跑哪儿去啦,快点快点,比赛要开始啦,或许还能赶得上秘密计划哦。”我边被拽着前行,边回头看陆和,:“快走快走!”“哦哦哦。”
此时的陆和心里很不舒服,谈话刚刚开始就已结束,还被安嘉摆了一道,计划不顺利,时间就要因此延后,显而易见,对他不是好事,陆和掏出手机,眼神里透着未知。
“方唯十找到了吗?”
“正在找”
“都几天还正在找,你们怎么办事的!三天!三天之内必须给我找出来!”
“是!”
“让魏初阳明早去希尔顿见我,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又牵扯到了音乐厅,安嘉拉着我坐下,这一次我突然的出现使得陆和与安嘉的对话并没有完成,不过安嘉心里一定是清楚陆和的目的,只是陆和的计划会不会因此而改变或者提前就不得而知了。诶呀,不对,我现在担心的难道不应该是等下的表白吗?真是命中注定的劫怎么逃都逃不了。
“哟~这是哪位大美女啊,安嘉说你不来的时候还以为你吃错药了呢。”夏洛颖咧着嘴,一把扑过来,:“就知道你舍不得你的廉哥哥~”
“额,洛颖,我吧,我,就是,嗯,不表白了......”
夏洛颖和安嘉齐刷刷地看向我,不可置信,也是,这一会儿不来一会儿又来一会儿又不表白,搁谁谁不无语,不过我总不能说我这白已经表了三回了吧。
“是这样的,我觉得还是不要耽误比赛了,就喜欢一个人嘛,不用这么轰轰烈烈,再说,万一人家对我没感觉,多尴尬。”
“天哪!小墨墨,你现在说这话啦,当初谁说爱情就要轰轰烈烈的,什么我们就要年轻疯一回。”
“算啦,洛颖,声音低一点,都是人呢。”
“算了?!她说不来就不来,她这一来我就忙着置办,忙着沟通,生怕赶不上,我这都为谁啊,谁还没个喜欢的人啊,就她苏墨要求多,也就是我人好,要不然谁处处帮着你!”
“夏洛颖,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当初帮你的可是苏墨,你想想你天天被人欺负的日子,你想想苏墨不顾别人眼光和你交朋友的时候,你帮苏墨?你现在发这么大火,还不是因为你喜欢廉诚!”
“别说了!洛颖,对不起!”我拨开进场的人群迅速地冲出音乐厅,我怕我会忍不住流出眼泪,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更不知道安嘉知道夏洛颖喜欢廉诚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们之间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我真是受够了,这就是所谓的朋友,各自怀揣着你永远无法了解的事实,没事般的继续说着我们仨什么不能说,真的是太可笑了,我苏墨蠢就蠢在统统相信了你们!
我奔跑着,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此时偌大的校园,像极了人心,如何挣扎都无法走出去。
“想哭就哭出来,默默流泪多累。”原以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就不会有人看见,没想到还是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眼前的魏初阳虽然不是嘲讽的语气但就冲他这张冷冰冰的脸心就凉到了谷底,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你怎么在这?”我抽泣着,不确定他是否能听得清每一个字。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没有,我就是想问.....”
“我看到你跑出去,跟着来的,信吗?”
我用手擦拭着眼泪,原本站着的魏初阳轻轻地坐在我身旁,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但依旧能闻到他身上的清香,只是沐浴液的味道吧,还是说沐浴液味的香水?如果此时的梦境是现实,如果我还是那个单纯的17岁少女,如果我先遇见的不是廉诚而是他,我也许会爱上这样纯净舒适的少年,当然要是性格不这么差。
“看完了吗?”
啊,这才发现我的眼神一直盯着他呢,丢人丢死了,我赶紧转头,脸红了一片:“你说.....你跟着我来的?”
“你也不要误会,我只是想问你点事。”
我就说嘛,这种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个不熟的女生流泪而跟出来,
“问我?”
“准确的说是问你愿不愿意帮我?”
这家伙不是很厉害吗,居然还有事需要我帮忙,这么说来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存在感,不如先逗逗他。
“我能帮什么忙?你智商那么高,靠自己还解决不了?”
“首先你能认清自己我很赞赏,但这件事和智商没关系。”魏初阳撇了撇嘴角,这就是他求人的态度,立马收回刚才什么纯净少年的臆想,一匹披着羊皮的狼,要不是丢人的样子被他看到了,真想分分钟甩手。
“你说谁智商低!”
“谁说了?”
“你!!你先说什么事!”
“帮我追安嘉。”
“哇塞!看不出来啊,你还会喜欢人?哟~”
“刚才哭成那样,提到这种事就开心......”
“那当然啦,你求我诶,而且冰块居然被我好闺蜜给融化了~~这样看来你还是个正常人。”
“帮不帮吧”
“帮啊,不过......”想起待会儿醒来之后又得重新进入这一天,全身充满着绝望,要怎么跟他说明才好,眼看着天又要黑了,此时的安嘉会不会已经到校门口了,上次偷听差点被发现,这回旁边坐着个累赘也不是办法啊。
“不过......我得先去趟洗手间,回头去感悟人生找你。”说完,一个箭步走进拐角的洗手间,整理着留有泪痕的脸庞,梦境中第一次看着17岁时的我,真美,比任何化妆品修饰的脸庞都美,可惜这张脸庞随着尘世的风化终将变得虚伪,好在,那些拥有着谎言的人走在了前面,为我铺垫出层层真相,眼前的镜子越来越模糊,看不清虚实,我伸手去触碰,镜面碎了一地。
好痛.......
床头的玻璃杯被我转身的手打到,本能的缩回手,来不及接住掉落在地板上,我起身将燃尽的蜡烛取出,找了把扫帚一点点的清扫,又是一天忙碌的清晨。我在想,如果换做别人会不会也有我这样的心里素质,来来回回,不知梦境现实,甚至不知何时结束。
今天是公司和安和集团签合同的大日子,关于安和集团,公司付出了亿万的心血,即便是在大陆有足够的名誉,可是想要在香港立足,就不得不提这个安和集团,香港金融圈的霸主,旗下产业更是丰富多彩,传言董事长是个大佬,黑白通吃,想要合作,不是钱就能解决的,在香港只要他说对没人敢说错,所以公司三顾茅庐,花了整整三年才有了现在的机会,然而今天签约董事长不会亲自前来,来的会是谁,相貌如何均不知晓,只听说他老婆去世早,之后便未再娶,膝下有一义子精通多国语言,年纪轻轻就大有所为,大家纷纷猜测会是他,但是这义子常住国外,知道他相貌的人并不多,这一来,所有人的神经都只能时时刻刻绷紧,说不准在哪一瞬间遇到的人就是金主。
“苏墨,你来一下。”
“王总....”
“合同都核对好了吧。”
“好了。”
“好。你去大厅看看,时间快到了。”
实际上时间已经到了,大厅负责接待的人也早已待命,可是人还没来我们也不好催,抵达一楼的我也只能到处转一转看看还有什么不妥。
“小苏姐,来了来了!”公司刚来的实习生看见车辆立马向我汇报,这仗势比影帝还要炽烈,随即黑色轿车陆续停靠在大厅前,六位西装革履的保镖护于前方,这种电视剧般的情节着实在眼前上演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没醒,大家屏息期待着传说中的神秘人物。先是锃亮的皮鞋,再是大长腿,接着笔挺的西装,最后帅气冷峻的脸庞,是不是很像韩剧里的描述,算了,别骗自己了,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贼眉鼠眼,瘦弱矮小的神秘人才是真相。
“哇,小苏姐,我是不是瞎了啊”
“不,你是想多了......”
我顾不上那么多赶紧迎上去,
“欢迎您来,旅途劳累您辛苦了,王总已在会议厅等您,我们备了茶水,这边请~”
人来了,总算能长吁一口气,因为是不公开合同,我也就不用跟着,手头上刚好还有一些材料要处理,带上会议室的门左拐从楼梯向下,楼梯通常没有什么人走,刚好能让我安静的思考一些事情,比如昨晚的梦境里有什么样的启示是能用的上的,比如我为什么会遇到新的人物......
“啊!对不起!”在楼梯的转角处突然出现了个人,思绪一乱,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不要紧,你没事吧”
“我没事.....”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往下冲。
“诶,我说魏大总监,你还真是体恤民情啊,有电梯你不坐,非爬楼梯,关键是凭啥要拖着我!不过话说,你演这么出戏够呛啊,老头儿回头要是知道了你可别........”迎着上来的人声声抱怨着,看见我,愣了几秒,收起玩世不恭的脸,礼貌的点了点头。我回应着他的笑容,说不清的熟悉,似曾相识却又很陌生。没有停留,刚要打开过道的安全门,楼上的声音牵动住浑身上下每一处细胞,那个名字就像是注定好的戏剧毫无防备的上演,许久都无法平静。
“喂!魏大总监,你慢点,魏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