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我一直认为罗同学是个彻彻底底的坏蛋。
起因是那天和朋友一起吃饭,朋友说起她的班上有位男生总爱捉弄她,今天还把她的鞋子脱了往教室外面扔。吃着饭的我差点噎着,朋友忙拍了拍我的背。实话说,男女生之间开开玩笑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我朋友遇到的这件事上,我觉得那位男同学确实是过分了!
“那么没品的人也是少见。谁啊,我见过没?”我认为一个人的外貌能照出一个人的品性。我倒是很想看看那个欺负我朋友的人的丑恶嘴脸!
不得不说,有时候天的耳朵是很灵的,他仿佛能听见一个人心中的小小愿望。
突然,朋友用力的摇着我的手,朝我身后使劲地眨眼“就是他,就是他!”我连忙回头,顺着朋友眼珠子的方向,看见了一个一米七五左右个子,穿着浅绿色T恤和冬装校裤的男生。
我的预判完全错误,因为那并不是我所想像的坏人的脸。怎么说呢?不帅不丑,好生正常!
直到那个男生拐出饭堂的大门,我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想着或许还是自己入世未深,所谓人心险恶知人口面不知心,既然对我的朋友那么坏,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就是我的敌人。于是他就这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我暗地里偷偷憎恨与不屑着……
几个星期后,也是和朋友约定的午饭时间。我们捧着饭盒在排队打饭,无聊的我拿着自己的筷子像平时转笔一样在指尖笨拙的转着。不得不说由于技术太糟,筷子从手中滑落,我弯腰去捡,余光却瞄到了有个人向我和朋友靠近,并听到朋友和他打招呼。
捡起筷子的我起身一看,天啊,居然是扔鞋的大坏蛋?我一脸木然,眼睛盯着那个男生,疑惑在我的脑海中排山倒海……男生和朋友寒暄几句后,望了望站在朋友身后的我,我赶紧收回目光。我戳了下朋友的背,我需要一个解释!
“刚刚那个人不是扔了你鞋子的吗?怎么还打招呼?”心中已预感不妙。
“不是不是,你搞错了,是另外一个人不是他,他挺好人的!”这才想起那天除了看到那位男生,男生后面还跟着一个更高大的男生。那时的我感觉有另一个自己在“啪啪”地抽自己耳光,脸都开始微烫。为什么那天不问清楚呢?
我从朋友那里知道罗同学是体育生,性格挺好,篮球比赛的时候还偶像剧般的为我朋友挡过球,不过当然是没有偶像剧里的演员那样耍帅和浮夸。准确来说,只是不想球出界顺便挽救一下我朋友的“小命”而已。但无论如何,起码罗同学是个好人!
从那天起,有些事情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有任何感觉的变化。高中开始一年多都没怎么遇见过的人,却在以后的日子里频繁地相遇。也只是后来才明白,如果不是自己的心和眼睛下意识地寻找,就算近在咫尺也永远看不到……
如果说开始的关注只是因为愧疚,那么后来的在意早已超过了愧疚。
高二下学期的体艺节如期而至,十一月的天气已变得凉爽,不料又碰上下雨,让不少同学都暗骂学校安排不当,时间挑得真不是时候。
幸而雨下的不大,微雨夹着凉风,本不适合开展任何运动,可运动会依旧继续,同学们的热情也依旧高涨。
体艺节的前天晚上,人人都争着看体艺节的安排表,我本不是八卦的人,却也走了“后门”,凭着和体育委员还算不错的关系得到了优先浏览权。我迫切地寻找罗同学的名字,终于在男子四百米的项目中锁定了我的目标。小小的名字,我却是大大的满足……
由于我是后勤人员的缘故,错过了他四百米的初赛。可没有关系,因为从广播里得知,罗同学以小组赛第一进入决赛。莫名其妙的骄傲!
决赛在第二天的下午,我期待的阳光并没有出现,反而迎来了似一盆盆倒下来的雨。本以为学校会因此暂停比赛,然而并没有。所以当罗同学站在四百米起点的时候,雨大颗大颗地砸在他身上的时候,雨也在毫不留情地砸着我。可能我当时是感觉神经出了问题,被雨“啪啪”打着不疼,风“呼呼”刮着也不冷。
我整个人崩得紧紧的,看着他第一个冲线,那是不能用言语表达的兴奋。我就这样呆呆注视着他,直至他回头时恰好与我对视。他就这样将目光定在我身上,没有离开。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我踌蹴了一下,往教室的方向奔去……
那天我带着一滩水一样的自己回到家,意料之中被爸妈批评了一顿,但我却一点也没有不开心。自己愿意做的傻事,有什么好后悔的。
体艺节结束后,时间一点点流逝,高三的脚步一点点靠近。同学们都开始埋头苦学了,我也一样,我开始打压自己时不时的小想法,小念头。只是在体育课上忍不住在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宣传栏上撕下了罗同学决赛第一的排名表,然后将它小心地夹在日记本里。
很快到了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冬季。那年冬季的雨水多。让温度低得叫人寒心。
一天傍晚放学,雨小小的下着,我撑着伞,缩着脖子,快步向饭堂走去。经过操场时,有意无意望了望,发现体育生们还在训练。也是对的,毕竟很快就体育高考了嘛!我在人群中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没有驻足。快走到饭堂门口,头顶雨滴打着雨伞的声响愈发大了起来。顿了顿,回头。在被雨水模糊了的世界里,我踏上跑道,寻找刚刚那个身影。
其实我哪有那么大的勇气?若不是在他身边站着我的初中同学,我才不会大大方方地走到他们面前,对我初中同学说:“那么大的雨,我撑你们回去吧!”我必须表现出让罗同学明白我只是顺便也对他好一点而已。
我对他好,却不敢让他知道……那天我把伞尽量的往他们那边倾,回到宿舍才发现自己湿了半边的身子。
很快的,高考结束。每个人都卸下了重担。大家都不再将自己的感情隐藏,朋友圈里每天宣布恋爱的同学都一波波地撒着狗粮。我不是没有动心,问了朋友拿了罗同学的微信,没有写任何的备注,添加了好友。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对方已添加你为好友”的通知。只是很奇怪,他居然没有问我是谁。我点开他的对话框很多次,却始终没有勇气发过去一句话。
按往届的规矩,照例我们要准备一场谢师宴。全级的人按班分组,坐满了酒楼大厅的六十几张十人桌,场面可谓壮观!
就如往常的酒席一样,上菜,敬酒,回敬,祝福……大厅里充满了欢乐,同时也处处隐藏着离别的悲歌。所有人都用此时的快乐,掩饰着心中的不舍……
我同各科老师都敬了酒。老师们都体谅,没让我们多喝。我一个人坐回位置上。同桌的同学大都敬酒去了,只剩三两个敬完酒的低头玩手机。我无事可做,眼睛不自觉地往十三班的方向瞧去。罗同学正拿着酒杯和他的老师聊着。他手上的红酒,红得让我觉得耀眼……
不知是谁拿着麦克风说要请些同学上台唱歌。先是四个男生冲了上台。搭着肩闹哄哄地唱了一首《朋友》,明显是喝得有点多罢,唱完后竟在台上哭了。这么一来,弄得大家都湿了眼眶,大厅里,在各个星星点点的位置,都隐约有着哭声。
我没有哭。我警告眼泪不要流出来,我想笑着分别……只是没想到在几分钟后,我扑在朋友的怀里,哭得如高二体艺节的那场大雨。原因是有个女生上台,唱了一首陈小春的《独家记忆》。
歌词是这样的: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谁也不行,从我这个身体中拿走你……
曾一度以为,那是为我写的歌……
当我搽干眼泪坐下的时候,在旁的同学都安慰说“毕业而已,又不是不联系,不要那么伤心”“对的啊,我们可以约出来玩嘛”……怎知,不到几秒,他们都哭了。
除了我,谁也不会知道什么才是汹涌泪水的导火线!
抬头,感觉有一道目光,直直地投射过来。我想我一定哭得很难看吧,才会惹来他的目光!
后来我们始终没在微信有过任何的交流,也许他始终不知道我是谁。即使我很想让他知道我,可我没有勇气。
有时候我们就因为不知道什么是对的时间对的人,所以选择错过。可不能不说这也是个很好的方式!
前天在朋友圈看见了罗同学晒女朋友,这个狗粮,我吃得很撑。
不管怎样,结局这样,也是甚好的……
【完】
作者简介
LYY:高三毕业生,想用小小的笔,写一个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