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苍天,谁之过

住在我家前面的婆婆,是一个八面玲胧的人。她的巧手是出了名的。她年轻时的美貌也远近闻名。

十八岁那年,年轻美貌的她,嫁了个如意郎君,可谓是郎才女貌。可美中不足的是,婚后几年,婆婆一直没能怀上孩子。夫妻俩决定领养个孩子。

宅上有个男人暗中一直喜欢婆婆,背地里一直对她无理。可婆婆是个高傲的人。暗中看上她的男人不知其数。但谁也别想近她的身。这男人一听说她家要领养一个孩子,对于他来说,这可真是苍天开眼,给了他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乘机就提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给她家。为的就是以后自己能有个理由,更多地接触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了。谁也没有想到他的这个私心,可婆婆心里明白。但她又不能挑明,也找不出其它服人的理由。大家都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就这样一家要领孩子,一家愿意送孩子,事情成理成章的办成了。只有婆婆有苦说不出,心里堵得慌。

可天有不测风云,婆婆的老公突然急病而亡。婆婆哭得死去活来。女孩的亲爹当然可名正言顺的频繁来婆婆家了。寡妇门前是非多,孤身一女子,怎敌得过这个有点势力的男人。事情若败露,只会坏了自已的名声,她在煎熬中度日如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历来心高气昂的婆婆,肯定心不甘。

春去冬来,日复一日,养女长大了,到了成婚的年龄。婆婆为养女操办了婚事,女婿是倒插门的。

女儿从小到大没正儿八经的干过活,一切都是养母操劳包办。婚后第一年就生了个女孩。习惯成自然地一切于婆婆操劳。婆婆对女婿,对孙女疼爱有加。每天一早起床为女婿准备好精致的早点,让他吃好了赶去上班。然后仔细地照顾孙女。除了没肚子里十月怀胎,其它和自己亲生的女儿没半点差异。养女照常睡她的懒觉。孙女对她亲妈没啥感情。倒是把奶奶当成了亲妈,一刻也离不开奶奶。

就这样婆婆在忙忙碌碌中照顾着一家。一愰二年过去了,养女又为她生了个孙子。婆婆喜笑颜开,习已为常地照顾起孙子来。还是每天一大早先为女婿准备早点,然后忙孙子孙女。养女还是照常睡她的懒觉。后来几年养女又为她生了两个男孩。四个孩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婆婆操劳。孩子们都围着她,把她视为亲生母亲。她细心地照顾着每一个孩子。养女懒洋洋地管好自己,孩子们对她视若旁人。

我和她孙女是同班同学,每天我吃好早饭去她家,她总是刚刚在给孙女梳头。她每天非得把孙女打扮成花蝴蝶般,才让孙女出门。在她的宠爱下,她孙女总是在她的反复呼叫下,才肯起床,害得我也三天两头陪她上学迟到。

晚上有时我去婆婆家玩,总能见到她和女婿跟一群孩子在喜喜哈哈玩耍。她养女可懒得陪孩子们,每天早早地就去睡了。她女婿总是夸岳母太宠孩子了。讲她养再多孩子也不嫌烦。我从童年到成年,目睹了这一大家子快乐的日子。目睹了婆婆辛苦而快乐地操持着这个家。晚上她一直一个人熬夜,为全家人做鞋子,打毛衣,她的针线活可是公认的全村第一。

在她的操劳下,孩子们一个个长大成人,在她的张罗下,孙女嫁出了门。出嫁那天孙女抱住奶奶哭成了个泪人儿。她舍不得离开奶奶。婆婆也哭得很伤心。可那个养女反倒是象旁观者,笑咪咪地在吃她的花生。

随后孙子也在她的张罗下结了婚。由于家里有三个男孩,房子也不多,所以婆婆到处托人做谋,最后才足成婚事。

四个孩子,从小都尊敬奶奶,一切都听奶奶的安排。我从小到大婆婆也很宠我。每次去她家总是拿好吃的给我。我婚房造在娘家。所以婆婆常来我家玩。有时鸡蛋都舍不得自已吃,常给我送来。有事没事地来我家坐会。

突然有一天,她拿了个布袋,拿了把刀,来我家。我问她干吗?她说割羊草。我说:你家没羊割什么羊草?她说:婆婆心里乱,想出来走走。她坐了会,心慌意乱地走了。

第二天,婆婆又来了。呆呆地坐了会,也不说话。我正在缝制衣服。那时候我家里人口多,又没钱叫人做衣服,所以我十五岁那年,奶奶就硬着头皮给我买了台缝纫机,当时可没人舍得买这么贵的东西。开始在奶奶的指导下,做起了简单的衣服。经过自已摸索,最后自学成材,从西装大衣到中式服装都能自己做了。

坐了会婆婆终于开口了。她说:姑娘,婆婆托你件事,如果有哪一天,婆婆走了,你得为婆婆亲手缝做寿衣,你缝做的衣服,婆婆穿了舒服。我听了一惊。以为她在说糊话。可接着她关照我要用什么样的布料,和什么样的款式,和具体几条裤子,几件上衣,都交待得一清而楚。分明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的话。我说:婆婆你好好的别吓我。她说:婆婆只有拜托你了。然后她起身走了。

过了几天,她家人来找我。说她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叫我去劝劝她,也许她能听我劝。我马上过去,她女婿坐在床沿上劝她坐起来吃点东西。她闭着眼睛不说话。我走上前劝了几句。她开口了。她说:姑娘,我托你的事你可千万别忘了。然后随便我们怎么劝,她闭着眼一句也不说了。无奈之下我只得回家。

突然一天早上,她女婿起来烧粥,发现婆婆已经吊死在灶的后边。听到消息我赶过去,一家人没象我预料的那样哭得伤心。

我按照婆婆的嘱托,细心地为她缝制了她所喜爱的衣服。村里人都百思不得其解,这么一个好强能干的女人,怎么能舍得离开一群她视他们为生命的孩子们。婆婆去世后的一天,在我的屋子角落边,发现了一包鸡蛋,不知什么事候婆婆又把自己舍不得吃的鸡蛋送到了我家。人都去世了我才发现。连感谢的机会都没给我。

我好长时间不敢进她的家门,一天实才有事,我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她家。站在门口不敢进去。问屋里有人吗?她女婿在灶的后边走出来。我说我害怕进婆婆吊死的地方。他平静地说:有什么好怕的?我没事就到灶后坐一会。每天我一早起来烧粥坐灶后,一点也不怕。

作为外人,我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从把养女领进门的那一天起,婆婆的心中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为了报复当年糟蹋她的仇人,她和女婿好上了。一开始婆婆对女婿的爱是扭曲的。可日久生真情,慢慢地,俩人从内心深处都深深地爱上了对方。几十年缠绵的爱,都滿过了家人。终于有一天,家人都出去开早工了,她和女婿正在灶后面恩爱。她养女冷不防回家,进门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孙媳和养女前后离开一小段路,跟在其后边,孙媳只听自已的婆婆在哭喊:你们还让不让我以后做人了?孙媳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生性好强的婆婆,知道以后自己在孩子们面前难以抬头了。她受不了自己辛辛苦苦带大的孩子们的眼光。死是她唯一的解脱!但愿婆婆一路走好,但愿天堂中没有人间烦恼!

随着时光的流逝,该走的和不该走的人,一个个地走了。感叹历史的长河中,究竟有多少恩恩怨怨,至今还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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