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没有绝对的寄人篱下,但绝对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不管地位如何悬殊,只要一起共事,都是因为能起到对方需要的作用。可能因为友谊,因为了解而有多些机会,但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只是单纯的照顾或被关照,那一定不会持续,对任何一方都是如此。
强势者有没有施舍的得意不好说,但弱势的一方有时会感觉寄人篱下那是大概率的。
再次回到车间,我内心其实还是有一丝五味杂陈的。表面上我与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同一个办公桌(事实上我那张与主任面对面的桌子一直都没让给其他人,很多个人物品都还在抽屉里,仿佛冥冥中注定我要回来似的。),同样的角色,甚至还多了个营销的身份。但事实上整个环境与几年前已是天壤之别,我身上的标签再不是厂部所标记,不是组织任命,而是由新的主人,车间(已更名为分厂)的承包者册封的。我明白这看起来似乎更光鲜的抬头,实则含金量与之前的相去甚远。最主要的是,我不得不尽快调整心态,适应这种本质上的变化,改掉过往的任性。
程主任,现在的程厂长是一位大智若愚,且善良的人,虽平常大大咧咧,喜欢抖一两句古诗和歇后语来修饰他要表达的内容,似乎有些不接地气。但我知道他其实是十分聪敏的人。尽管高大的身材和有些憨厚的模样让他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心计,却也成了他的伪装,只是,那光秃的圆圆的大脑袋却又暴露了他其实是一位“绝顶聪明”的人。
程主任(厂长)的聪明更多的表现在他的审时度势上。总是能够在不同的关键时间节点抓住最好的机会,让他一次次飞跃冲上新的台阶。当然,这些聪敏除了他自己的悟性,或许更多来自于他家族的基因,他成长的环境。虽然他只是以一位普通工人的身份被招进工厂的,但他的家人却非普通人,是有故事的。这些都是他能够一次次上台阶的基础,也是他作为一位新上任不久的普通车间主任有魄力,也有能力接手车间的重要条件。
程主任是我刚毕业进入车间最早认识的几个人之一,使我实习期间待时间最长班组的组长,也是在当时的主任面前对我掩护,庇护最多的兄长,是一起沉迷于多种车间内娱乐活动的好友。虽然他有时也像很多有点本事的工人和班组长一样不由自主会表现出对车间技术员的不以为然,但我知道他只是对这种符号的不完全认同,并非针对某个人。
从进厂开始我们就有比较密切的互动。他是我十分尊重的兄长,我也是他很认同的人。因此,在他准备承包车间的时候找到我是十分自然是事,一则他是看到了我当时的处境想给我开一扇门,另一方面一直在车间工作的他也许也需要一位信任的有些经营部门工作经验的人帮忙。而我正是这样一个他了解的人。
这是我程师傅的诏安,也是我的归顺。当然对我来说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也是自然的。
如果在厂部那边我是努力在向厂领导证明自己的潜力,希望一天能够出人头地,但回到车间我却是要表现自己的能力。让程厂长持续认为是需要我的。
程师傅对我十分宽容,因此我才会有比较多的时间做些送货赚点小钱的事。但宽容的同时也似乎正显现出我的作用不大,至少不重要。这是我不愿意的局面。“吃人三餐还人一席”,这是程主任喜欢用的一句话,我可不想只拿工资却对车间起不到作用呢。这是我不能容忍,也是不可能持续的,我得显现自己的能力,让他认识到我的价值,不只工作相关,我要在更多方面表现出自己的“老道”。
机会来了,程厂长要让我陪她出去走一趟。
早安,十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