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起同志生于1992年3月19日,标准的90后双鱼座。
马起同志就是我,我就是马起同志。
从初中起我就有写小说的梦想,也确实写过一些,没一本是真能写完的,要说原因的话能说一箩筐,但归根结底还是我这人没个定心,三分钟热度过去了也就不想写了。
写这本小说的初衷是什么,鬼知道,也是脑子一热就提笔写起来了(也不能算提笔,应该是提手指,毕竟是打字。)。至于这本书能不能写完,还是鬼知道,我觉得是写不完的,毕竟我是一事无成的马起同志。
在真的开始写之前,我已经构思了好几天。首先,该不该写真事,要不要用真名,用第一人称还是第三人称,这都是问题。前几天发生了一些事,让我想做个真实一些的人,所以我是打算全写真事的,但是小说这种东西,哪能全是真的,全是真的那叫日记。所以真事未必全是真事,九分真实我是能保证的。既然是写真事,那肯定得用第一人称,这样才有代入感。但要不要用真名,这就是个沉重的问题了。我写的这些玩意,充其量也就在朋友圈里流传,要是用了真名,那些黑历史挖掘出来,那我估计是没法混了。再一想,写小说哪有人用真名的,所以必须得用假名,所以主人公就叫马起了。
这三个问题解决了,下面就是最大的一个问题:我该写点啥?
我老早就想写书,想过很多内容,关于时代,关于爱情,关于性,关于游戏,关于成长。
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到底该写哪个,我哪个都想写。
我看过很多写作技巧的文章,那理论一套一套的似乎摸不着边。写小说总该有个大纲,要先构思情节,设定人物性格,然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那就是一本好小说。
反正我也没准备写一本好小说,那就去他妈的吧,老子想到哪写到哪。
然后我就开始写了,然后你就读到了这些文字。
我出生在江南一个二线城市的郊区小村。老家的房子是在一座山的山脚之下,说是山可能有点抬举它了,此山海拔99米,充其量也就是个小丘陵。不过在江南这个平原地带,99米也真算得上一座高山了,矮子里面挑高个嘛,方圆百里就你最高,你不是山谁是山。
我小时候总觉得这山高的很,一路登上去也得花个半天时间,兴许是那时腿太短爬的慢,又或者是对时间没有清晰的概念。这山的风景着实不错,树木林立,郁郁葱葱,那时候山上还有野兔子,白头的老鹰,这都是我曾亲眼见过的。据我父亲说,他还曾见过狐狸,是不是真的尚未可知,反正我是不曾亲见。
除开葱郁的绿色,那底下是泥土的褐色,再往下,是土黄色的沉积岩,剖开岩石再往里,则是藏青色的石灰岩,岩石上偶有一条条白线,是被什么刮到了。
我小时候常以为这山,这石也是有生命的。
黄色的外表是它的皮,藏青色的内里是它的肉,白色的碳酸钙则是它的血。
那时山上总是隆隆之声不断,水泥厂在开山采石。我家门口总能见到大卡车突突的开过,头顶和屁股上都写着个“爆”字,那车上的大罐子,足有两头大象那么大,嗬,那么多炸药!
我不曾亲自去看过他们炸山,但我总是在想那场景:“砰!”血和肉就飞起来啦,它的肉要重些,先一步四散落下。然后便是它的血,洋洋洒洒铺满了天,把整片天空都染白了。
它必定疼的很,可是水泥厂炸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把它炸死炸平。反倒是那炸出来的大坑,经年累月被山水雨水灌注,清澈得发绿,绿得发蓝,终于变成了一颗宝石,嵌入了它的血肉里。
后来上面不让炸山了,要封山造林。山里的隆隆之声便总算日渐隐去了,水泥厂也一天天没落下去。原先炸石头的地方,光秃秃的地表开始出现一排排的小树苗,横平竖直排列得整整齐齐,甚至高都是一般高。每隔几排几列,就有一道沟渠,排列得也是方方正正,把土地割裂成一块块矩形。
但我总觉得不喜欢不好看。这大概也算是我当不了领导的一个原因,毕竟领导觉得横平竖直的树林真好看。
我偏爱未遭破坏的那乱七八糟的老林,那地上杂草丛生,什么样的都有,车前草、鼠尾草、蒲公英、何首乌、菟丝子。偶而也可见一两株不知品种的菊科和蕨类植物。对了,还有野蒜苗,每年春夏之交总有许多阿姨大妈揣着塑料袋上山,而后拎着满满一袋再下来。
我曾听人说过,山上长野蒜的话那必定有银矿,我竟然信了,还带着同学进山四处寻找,当然最后也是什么都没找到,反而见到几只足有拳头大的蜘蛛,吓得我许久不敢上山。
现在想来,我们至少有两点没有仔细考虑好:1.长野蒜的山头是否真的有银矿,2.找到了银矿我们能不能认出来。
很显然,这两点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所以找不到很正常,也可能我们根本就已经找到了,却没有认出来。罢了,命里当不了有钱人,那就留给别人去发现去挖掘吧。于是这事终究未成。
除了这些草本植物,印象里还有各种高大的树木。尤以松树居多,记得有一年暑假在家无聊,我堂哥带我进山玩。入到林子里,这边树下俩人,那边树下俩人,总之每隔几棵树,就能见到俩人坐在树荫底下。还有一点就是,这样的两个人都是一男一女。后来我堂哥就说:“这山上真没意思,咱们还是回家看看电视吧。”然后我们就回家了。
我挺不爽的,毕竟我背了一包喜之郎果冻,还一个都没吃,怎么就回来了?我爸见我们回来得早,也问他:“你们不是上山玩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山上怎样?”
“全是打列艾的。”我哥如是说。(打列艾即我们那方言谈恋爱)
我爸便笑起来,让我堂哥回去了。
我心里就很奇怪:明明没看见有人打猎啊,如果有人打猎那我说什么也得留下来看看。或者是我哥看见了没告诉我?那可真没义气!
这事我就一直没想通,所以始终记得,后来略微大了一些回想起来才明白:奥!原来他说的是谈恋爱的!
于是我又回忆起那天那一株株高耸的松树,和树荫下一对对男女。我便想倘若有一天我也谈恋爱了,那我也得带着她到山上去,躺在树荫底下。我靠在树桩上,她枕着我的大腿,我们聊以前,聊现在,聊以后。
然而我谈了好多次恋爱,这事至今也没能办成。甚至这片松树林在哪,山上还有没有这片松树林,我都已不知晓了。
以这座山为界,把我们那分成山南和山北。这大概算得上是人类的一项光荣传统,不管哪里的山和水,总是能把某块区域分成山南山北山东山西河南河北河东河西湖南湖北湖东湖西。如果世界上的事都能这么简单,那就实在是太好了。
我家住在山北,但是我没上山北小学,而是山南小学。因为我的外公其时正在山南小学任教。山南小学又叫刘费小学,这事也很简单,创办这所学校的两位校长,一位姓刘一位姓费,于是就有了刘费小学。
山南小学里有两棵巨大的银杏树,据说一棵是公的一棵是母的,至于怎么区分我就真不知道了。我在山南小学只上了一年级,当时也就6岁。所以想当然的以为粗的一棵便是公的,稍细一些的那棵应当是母的。
那棵公的银杏可真粗!要两个人合抱才能抱的住。母的银杏树上则有一个大洞,碗口大小,里面空荡荡的。
两棵树相距大概五米远。我常想,这一公一母两棵树,他们没有脚,这五米的距离也许永远都拉近不了了吧。那棵母树上的大洞,或许里面原本是她的心,现在飘落了,埋在公树脚下的土壤里,所以现在空荡荡的。
看见从泥里拱出来的粗壮的根,扭曲着盘踞着,分不清谁是谁的。我又会想,或者他们早已经连接在了一起,只是我们看不见那深埋在地下的结。
后来我转学离开了山南小学,再回去的时候,学校已经没了。变成了工厂,从破败的围墙望进去,还能看到那两棵银杏树。还是老样子,并没有长高长大,他们的距离也没有近一些。
只是不知道,没了我们这些孩子的吵闹,换上了工厂的喧嚣,他们是不是有些孤单。
不知道他们还能存在多久呢?会不会比我们更久呢?
关于山,大抵就是这么多了。
这是我想写的第一章,回头再读一遍,我发现这件事我毕竟还是没有做成。这是小说吗?这是你奶奶的小说吧。
一事无成的马起同志,立志要写一本小说,大概还是无成,即使能把它写完。因为这已不是小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