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离开公安局,开着孟良的丰田霸道去了青平县最大的公墓。一边开车他一边思考:秦小曼档案丢失了,也没人知道她的去向,那么很有可能她用另外一个身份登记了,也就是改了名字。她父母的墓迁走了,如果不是继续安葬在农村,那只能迁入公墓。如果迁墓的人是秦小曼本人,那么就能够说明她是一个孝顺的女儿,迁墓以后她不至于改父母的名字,只要能找到她父母的墓,那距离找到秦小曼本人也就很近了。
丰田霸道行驶在东快速路上一直往北,在环城大道路口下了快速路,沿着环城大道行驶了差不多十公里,就到了青平县最大的公墓。
李牧停好车以后,直接找到了墓地管理中心,向工作人员出示了证件,表明来意,李牧把要查的秦小曼父母的名字给了工作人员。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一会,工作人员边查到了,同名同姓的人有,但合葬的两个人都同名同姓,从概率论来说可能性很小。
“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最终的签字是谁?”李牧按耐住内心的激动。
“秦小曼……”
在工作人的带领下,李牧找到了秦小曼父母的墓地。
墓地建在一个斜坡上,一眼看不到边。斜坡从上到下被分成四个区域,到处都是挺拔的松树,大部分墓碑前摆放着各种小花、水果等祭品。
秦小曼父母的墓地在第三个区域的中间位置,工作人员说:那个区域是整个墓地风水最好的地方,价格也是最高的。
李牧站在墓碑前,墓碑上刻着‘父,秦山之墓;母,张兰之墓。确定无误后,李牧让工作人员先走了,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拨通了孟良的电话。
“孟队,我在公墓查到了秦小曼父母的墓地,但并没有查到秦小曼的其他信息。”李牧脸上刚开始的激动变成了落寞。
过了半晌……
“嗯,很好。你看一下墓碑上的日期。”
李牧扫视了一下墓碑,之间墓碑左下角刻着:2000年10月28日。
“孟队,日期是2000年10月28日。”
“今天是26日,距离祭日还有两天时间,如果秦小曼还活着,她肯定会去祭拜自己的父母。”孟良如鹰隼般犀利的目光闪了一下,站在白板前写下这个日期。
“明白了。”李牧如梦初醒,脸上再次浮现激动的神情。
曾武走向左边的废弃楼房,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发霉的味道,站在门口往屋里看,除了一些遗留下来的垃圾就是灰尘和杂草,他一间间检查,最后一间检查完以后没有任何发现,看着通往二楼的废弃楼梯,摇摇欲坠的感觉,他放弃了,加快步伐往厂房走去。
陈海这边走进厂房,地上乌黑乌黑的,应该是机油残留,相对于外面这里没有长出杂草,更多的是当时留下的加工废料,充斥着铁锈的味道。他压着步子,一边走一边四处观察,他在寻找人来过的痕迹。如果按照孟队说的,第一现场是废弃工厂,那么在常年废弃的厂房中肯定会留下痕迹,指纹和血迹可以清理,但灰尘覆盖的痕迹凶手是没有办法掩盖的,只有时间能掩盖住。
“有发现吗?”曾武走进厂房,扫视了一圈,接着说:“你说凶手真会选择这个地方杀人作案吗?”
“这里是最有可能的了,除非凶手把死者弄晕以后开车运走,凶手总不至于在大街上把人给杀了。”
陈海继续往前走,一点点地检查,走到厂房中间位置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后撤一步蹲下,眼睛盯着地面,脸上露出了笑容。
“找到了!”
“啊……”
曾武触电一般,几个健步来到陈海身边,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低头看着陈海盯着的地方。
两条明显的拖痕呈一个弧形往墙边延伸,两侧各有一排脚印,他们顺着痕迹的方向移动,只见在墙边的位置出现一大片痕迹,在痕迹中间有一摊凝固的血迹,边上还有很多清晰可见的鞋印。
“没错,就是这里了。”陈海掏出电话,拨通了孟良的电话。
“孟队,找到了。从工作室往东大概七八百米的位置有个废弃的厂房,也发现了血迹和脚印,但不能确定就是凶手的作案现场。”
“好的,在那等着,我这就带着技术队过去。”
陈海和曾武为了保护现场他们小心翼翼地撤出了一下行当,站在厂房门口等待着孟良哥技术人员。两个人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忙碌了一个下午总算有收获了。
孟良挂掉电话,从白板前离开,走出办公室,径直朝着走廊尽头的技术科走去。
“杨晓芸,找到了。”孟良还没走到没口,杨晓芸三个字就脱口而出。
杨晓芸听到孟良的声音随即迎到门口,孟良此时也刚好走到门口,两人撞了个满怀。孟良赶紧提着杨晓芸的胳膊,头扭到一边。
“找到啥了?”
杨晓芸立马后退一步,一本正经地问。
“第一现场,废弃的厂房。陈海和曾武在那边,带上家伙给我走。”孟良话还没说完就转身往回走,“哦,对了,开你的车。我的车让李牧开走了。”
杨晓芸背着一个白色的工具箱,手里拿着钥匙走出了公安局大门。此时孟良已经站在了主驾驶的位置。杨晓芸把钥匙扔给孟良,孟良稳稳地接住,解锁,开门,坐上车,启动,挂挡,系安全带,一切合成,杨晓芸坐上车以后,孟良一脚油门,一个急转弯,大众汽车飞驰在长安路上,留下一缕青烟,消失在马路尽头。
车子拐上快速路以后,孟良脚下的油门踩得很用力,车子很快提速到100码。发动机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并伴随着剧烈的震动。
杨晓芸右手握着车窗上方的把手,紧闭眼睛,脚蹬着副驾驶下方的底板,用尽力气把身体往后靠,喊道:“孟良,你能不能开慢点!”
孟良微微一笑。
“这是我的车,不是你的越野车。”
孟良松开油门,车速慢了下来,杨晓芸慢慢睁开眼睛,见车子已经驶出了快速路,这才放松了下来。
吱……吱……
孟良踩下了刹车,同时打亮了右转向灯,车子右拐驶进陈海说的废弃工厂。
车停了下来,孟良打开车门干净利索地下了车,看见陈海和曾武站在警戒线外,便径直走了过去。
杨晓芸下车以后提上工具箱,用手拍打着胸口,猛咳了两下,“孟良,从今天起我再也不坐你的车了!”陈海和曾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约而同地看向杨晓芸。
孟良来到陈海和曾武跟前,简单了解了一下,陈海递给孟良一个鞋套让孟良穿上,然后抬起警戒线,孟良和曾武先进了厂房,杨晓芸站在原地调整了一下也跟着进去,从陈海手中接过鞋套穿好以后也跟着进去了。
进了厂房走了大概十几米,陈海指着地上两天长长的跟软体虫移动留下的歪歪扭扭的痕迹。孟良半蹲下拉,盯着地上的痕迹,说:“这很像是死者被拖行双脚留下的痕迹。杨晓芸……”
“来了。”杨晓芸跟了上去,放下工具箱,半蹲在孟良身边,同样盯着地上的痕迹,接着说:“没错,是拖拽留下来的,你看痕迹两侧各有一排脚印,这应该是凶手留下的。”
“那就开始吧!”
孟良顺着痕迹继续往前查看,快要到墙边的时候,他发现一大片痕迹,痕迹中间有一摊已经凝固的血迹,在一片杂乱痕迹的两侧还有好多脚印,他目光如炬,在这片痕迹中寻找。杨晓芸打开工具箱先是拍张取证,然后取出各种工具,忙活了起来。陈海和曾武跟在孟良的身后。
“说说你们的发现。”
孟良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缓慢起身。
“孟队,我们沿着工农路寻找,一直到交叉路口,一共两个监控,路口的监控已经让局里的同事查了,没有发现死者陈月。路边的一个超市门口的探头拍到了死者,共拍两次。”陈海认真地跟孟良叙述着。
“两次?”
“对的,第一次是由西往东,应该是从工作室出来以后,顺着工农路往中山路交叉口走。第二次是由东往西,也就是顺着工农路往回走。”
“往回走?难道有东西落在工作室了?那为什么古力没有提到这一点?”
“会不会有可能死者回去的时候路过这个废弃厂房就被凶手弄晕搬运到这里。”曾武插话回答。
“嗯……”孟良拖长了音调,接着说:“两侧的商铺什么情况,询问了吗?有没有目击者?”孟良抬头看了看厂房的顶部,又扫视了一下四周说。
“问了,那晚下大雨,都呆在屋里没出来。雨声加上雷声,即使外面有动静也听不清。”陈海压低了声音回答。
孟良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地上的痕迹和血迹,思考了一会,分析道:“假设凶手是在这里把死者杀害或者弄晕,那他要从这里把尸体搬运到第二现场,过程中肯定要用交通工具。查,从这里经过的所有车辆一一辆一辆调查,一是寻找凶手的线索,第二可以顺便查找目击者,路上过往的车辆说不定会有目击者。”孟良声音笃定,神色坚定,眼神中闪过寒光。
“好的,我这就安排。”陈海说完,掏出电话,转身走开。
“孟队,你说凶手为什么大费周章的抛尸?一旦抛尸过程中被人目击,这样不是增加风险吗!”曾武冷不丁地问道。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凶手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转移尸体,原因一般有两个:一是第一现场留下了清除不掉的痕迹;二是第一现场和凶手有关联,这样很容易引起警方的怀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凶手的大脑和常人不一样。”
杨晓芸起边身边说,手中拿着已经采集好的血液样本。
“不是正常人思维?”曾武疑惑不解。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脚印,血迹和拖拽的痕迹并不足以让我们锁定凶手,这也充分表明了,凶手的反侦查能力。所有,刚才我说的两种原因都排除了,那凶手用的就是不同于常人的思维。”杨晓芸继续解释道。
“如果是有预谋的,那就可以解释了。”孟良轻声地说,迟疑了一会,问:“从脚印可以确定凶手的大致情况嘛?”
杨晓芸眼睛瞥了一下地上的脚印,说:“现场的脚印都是一个人留下的,确定为单人做案;脚印一浅一深,凶手应该是和跛子;从脚印的尺码看,凶手为男性,中等身高,微胖;脚印没有留下鞋的痕迹,鞋底被处理过。其他的……其他的就没有了。”
“嘶……”杨晓芸轻吸一口凉气,疑惑说:“我有个疑问,从第一和第二现场的勘察情况来看,凶手具有极强的反侦查能力,如果说转移尸体在凶手提前的设计之中,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是我,我宁愿花更多的时间处理第一现场,制作一个完美没有任何证据的杀人现场。”
“对呀!这也太反常了。”曾武插话道。
“第二现场同时也是二十年前10.24凶杀案的第二现场……”孟良似乎想明白了,凶手之所以这样做很有可能是想把警方的调查方向引到二十年前的那起凶杀案。孟良并没有把这一想到的告诉大家,话只说了一半。杨晓芸和陈海微微点头似乎明白孟良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而曾武则一头雾水地邹着眉头。
现场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几人正打算收拾东西离开,就在孟良转身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又快速地转身往墙上看,然后缓慢地往墙边移动,越来越近,直到脸快要贴到墙上了,憋着气说:“镊子,证物袋……”孟良往身后伸手。
杨晓芸迅速地从工具箱找到镊子和证物袋递到孟良手中。
孟良接着镊子,小心翼翼地从墙上用镊子夹住一根头发,放入证物袋,然后把证物袋拎在脸前。
“头发!”杨晓芸很是吃惊,刚才她把搜查的重点放在了地面的痕迹上,墙上她也过了一遍,但并没有发现这根头发,因为墙上沾满了灰尘还有黑色的不明线条,严重影响了她的勘察。
对于孟良的观察力大家都见识过,但能从这面墙上分辨出一根头发,这的确有点夸张,甚至可以说是变态。杨晓芸自愧不如地冲着孟良竖起了大拇指。
孟良微微一笑,嘴角微微上扬。
陈大洪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以后,让秘书推掉了晚上的饭局,就开车回家了。
刚进门,就看到林月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眼睛盯着茶几上陈月的照片。陈大洪换好拖鞋轻手轻脚地往客厅走。
“大洪,你回来啦!”
“嗯,好点了吗?”
“大洪……”林月华一脸疲惫,“这些年咱这个家顺风顺水的,你说,怎么就突然发生这事了呢!月月永远离开我们了,如果可以,多么希望那个人是我,换我们的月月好好活着。”林月华话到一半哽咽了,随着眼泪的流出,发出啜泣声。
陈大洪连忙上前抱住林月华,说:“警方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呢!你不必自责,这不是还有我嘛!”
安抚好林月华后,陈大洪转身往书房走去。他坐在书桌前,从书桌上的烟盒内取出一支香烟,放进嘴里,点着以后,抽了起来,吐出的白色烟雾从他头顶飘过,眼睛被烟熏的眯了起来,下午的那个电话让他坐立不安。深深吸了一口,靠着椅背,昂起头,缓慢地把烟往上吐,形成一个烟圈飘飘忽忽地外上,最终撞上白色的天花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