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在学校的生活栽了不少跟头,但现在想起来,正是这些小挫折真正让我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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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在英语住宿班度过了快乐的六年时光。那期间对我最大的挑战一是英文学习,二是生活自理。说来可笑,学校就在家门口,但爸妈看爷爷奶奶把我宠得娇气,喂得像猪,就给我扔进了寄宿班。小时候的我其实窝囊又软弱,去个幼儿园都要哭到岔气。在住宿班的头一年简直是撕心裂肺。经常我太想家,妈妈就来看看我,隔着铁栅门,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其实想家主要是因为无法融入集体。小学就在住宿班的小朋友有许多是父母离异的情况。现在离异对我们来说稀松平常,但小朋友难免担忧爸爸妈妈之间的爱情裂痕会降低他们对自己的关爱,这样的脆弱会通过对外界的冷漠与残酷来隐藏。于是,住宿班的生活更像一个小社会。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人偏袒你、照顾你,面对个别强势朋友的排挤与质疑,要学会自己消化解决。
除去这个,英文的学习是另一大挑战。最开始我们学习3L英语,可是后来家长委员会觉得老式教材拖慢了学习的进度,决定改革。那是我第一次亲身接触“教学改革”,确实挺有意义。改革后我们的教材选用《新概念》,直接从第二册开始。老师也变成了对外经贸大学几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外语系姐姐。每个姐姐来一天,分别教听说读写。虽然经常被虐哭,但看到那么多漂亮的姐姐用流利又标准的英音美音朗读课文,心里特别羡慕,慢慢就也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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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毕业升入初中,第一次对“文化”这个词有了体会。如果要我描述,那是一种溪流入海的感觉。
来自不同小学,成长于不同背景下的学生在这里交汇。中学的地理位置很奇妙,虽然隶属秉承传统教育的东城,但毗邻朝阳,因此成为很多朝阳区家长的心仪选择。朝阳开放的氛围被接纳融合,形成的新式教育鼓励学生洋溢个性,亦逐渐兴起出国留学的概念。但说句心里话,带给我最大成长的其实并非那多姿多彩的和谐与安静,而是打群架。初中是躁动的年纪,每个年级都有那么一群血性方刚的毛头男孩。
学生时代的群架有很多学问。首先就是不能害怕,输赢暂且不论,气势不能落阵。其次要懂得合作,有自己的帮派圈子,人缘好兄弟多才能保证事儿又少又有面子。最重要的一点,是学会在不可避免的摩擦中依旧保证人身安全。该认怂就要认怂,强势地磕个头破血流,也不是打架的上上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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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毕业时,很多人选择留在本校。北京的学校很有意思,别看小学、初中、高中有那么多所,但很多同单位的家长总喜欢把小孩往一处凑,大学教授的子女则直接被送到附属中学。
但爸爸坚持,人的一生要敢于走出自己的舒适圈,长此以往才能学到更多东西。于是毕业后我选择了与中学校风截然相反的一所高中继续就读。
高中是北京市很老牌的学校了,校风也因此非常传统。分校(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女同学竟是一水儿的短发。如果用“活泼”形容我的初中岁月,那么高中一定是“严苛”。我脑子不比其他同学灵光,感觉其他同学都比我聪明一百倍。只可惜,略保守的校风并没有向国外输出许多人才。最终那一届只有三名同学选择了出国。虽然我的性格与高中学校格格不入,但三年里老师和同学却异常融洽,直到现在依然亲密地如同一家人。他们的刻苦聪慧、平实质朴在我的生命里留下深切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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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更是截然不同的圈子,上天入地的体验。
一同准备出国的小伙伴大部分来自私立或者外国语院校。那是一群高中就玩转京城各大夜店的颜值爆表咖。跟她们在一起,我永远都是最土的那只。她们之中许多人选择了雕塑,电影类艺术性学科,现在各种古玩行家、制片人、时尚编辑,层出不穷。
来到美国东部这所著名的工程院校后,再一次孤身前行。学校里的大部分中国同学都是高中或者初中就来到美国的小留学生。几个闺蜜的英文好到心颤,中文却烂到崩溃。她们教会我独立。从选课到找实习,从交男友到维持社交圈,她们小小年纪却有着明确而清晰的主见与规划。因为很小就出国,她们的生活能力也让我长了见识。大一刚入学去她们的宿舍做客,从冰箱到微波炉,从煎牛排到泡菜汤,看看我的小床和毫无装饰感的家具,才理解到生存与生活的区别与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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唠唠叨叨说了这么多,其实想表达的无非是冲突与融和可以带给一个人成长期间的巨大力量。
有时候我会想,美国为什么在如此短暂的历史中却发展地如此强大。大概移民文化是个原因。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移民恰如源头千差万别的河流,它们涌入美利坚这片鼓励追寻梦想的低地势土壤,冲突与矛盾让它们不得不以最快的方式找到适应的诀窍并理解包容的智慧。
所以米歇尔夫人在北大的留学演讲如此动人而精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就是为什么年轻人到彼此国家学习和生活是如此重要。因为这是培养你们合作习惯的途径---你们通过融入不同的文化,通过了解彼此的故事,通过跨越常常隔膜我们的成见和误解,来做到这一点。”
文化的碰撞与交融,产生世界未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