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舍方得的第12篇原创文章
我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屠刀,看着那些还在泥土中蠕动挣扎的残肢,擦掉额头上的汗,长舒了口气。
手机震动一下,打开屏幕,是微信群“拍吧(摄影俱乐部)”里袁老湿在早上打卡发照片。我随手点开看了下,黑乎乎的一片,一道光线,还有一个小亮点,很一般的照片嘛,不像袁老湿的风格呀。
这是什么鬼?我正在疑惑,袁老湿又发来了一段文字:这是一张著名的照片。1990年,旅行者1号探测器即将飞出太阳系的时候,在距离地球60亿公里的地方,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命令它回头再看一眼,拍摄了60张照片,其中一张上正好包括了地球——图中那个亮点。1996年,天体物理学家、著名科学作家卡尔·萨根就此说过一段非常著名的话:「在这个小点上,每个你爱的人、每个你认识的人、每个你曾经听过的人,以及每个曾经存在的人,都在那里过完一生。这里集合了一切的欢喜与苦难,数千个自信的宗教、意识形态以及经济学说,每个猎人和搜寻者、每个英雄和懦夫、每个文明的创造者与毁灭者、每个国王与农夫、每对相恋中的年轻爱侣、每个充满希望的孩子、每对父母、发明家和探险家,每个教授道德的老师、每个贪污政客、每个超级巨星、每个至高无上的领袖、每个人类历史上的圣人与罪人,都住在这里 —— 一粒悬浮在阳光下的微尘。」
看完这段文字,我的眼神变得迷离,汗水顺着脊背哗哗地流下来了。盛夏的清晨,我忽然感到了一丝凉意。
我家的阳台上种了一盆迷迭香。刚买回来时,这盆迷迭香长得郁郁葱葱,散发着一股浓郁辛浊的荤香。
我每天早上起床后,都会给它浇点水,捧起它嗅一嗅,一边哼上一段周杰伦的《迷迭香》:你随风飘扬的笑\有迷迭香的味道\语带薄荷味的撒娇\对我发出恋爱的讯号。
可是就在今天早上,我发现这盆迷迭香变得枯萎,叶子上布满黑色的斑点,缠绕着一些棉絮般的白色丝状物。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仔细定睛一看,发现那迷迭香狭长的叶子上爬满了绿色的小虫子,正不知疲倦地蠕动肆虐。原来是你们这群可恶的害虫。我顿时悲从心底起,恶从胆边生,抄起一把小镊子,在迷迭香的枝叶中搜寻这不知名的绿色小虫子,咬牙切齿地将TA们捏碎摁入花盆的泥土中。这些绿色的害虫似乎感到大难临头了,纷纷躲到迷迭香叶子的背面,一动不动,我甚至听到了TA们遍野的哀嚎。可此时的我早已杀红了眼,手中的镊子如屠刀般在丛林中来回穿行,发出道道寒光。
太阳从东边的云里钻出来了,光线变得越来越耀眼了。翻完这盆迷迭香上最后一片枝叶,我把手中的镊子插进了泥土中,镊子尖上已然沾满绿色的汁液。
我滑开手机屏幕,又看了一遍微信群友袁大湿发的照片和文字,再低头看了看在脚下这盆在晨风中微微颤动的迷迭香,不禁陷入了沉思:那些绿色的小虫子原本在这盆迷迭香上安居乐业,只因触怒了人类,顷刻之间遭遇灭门惨祸,在人类面前,TA们是多么的渺小孱弱。那对于我们人类呢,是不是冥冥之中也有一双看不见的巨手,可以随时主宰我们的命运。原来山川河流、繁华都市、飞机大炮、鲜花蛋糕,欢乐、悲伤、愤怒、忧愁,都不过是浩瀚宇宙中的一个小亮点。正所谓:一粒沙里见世界,一朵花里见天国;手掌里盛住无限,一刹那便是永劫。
太阳一如既往地散发着它的热情,虽然它距离我们那么遥远。
我走进屋里,打开手机,默默删除了远方表弟写的借条,上个月吃麻辣烫他还欠我二十六块零五毛了。再默默点了份麻辣小龙虾,压压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