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牌
行牌,是指在麻将运行过程中用的手法,市面上对于麻将技术的说明书或者文章少之又少,国外的研究也寥寥,因此只能依靠个人领略麻将世界中的行牌规则。幼时行牌简单随性,眼中只有自己的牌和自己想要的牌,而不知道牌河里都有些什么,抱着能听就能胡的单纯,有时候也听到了绝张,可能都会有新手光环的机遇。而三年五年的经历,总是会从初识到熟悉,以至于知道了牌河中散落的“已知”与牌中的“未知”,如何选择更加安全的牌张和合适的听张,两边听的几率总是高于坎张,边张合适时先选择变为坎张,再可能的话改变成两边听,但避免不了有些老将特别喜欢站对子,个人也是有一阶段对此踌躇不已,但随着牌张的变化种类的痴迷,渐渐地放弃了多对子的打法,适应时局而变的打法与技巧性,总是会带来诸多可能性。
现在每次回家打麻将的次数也愈来愈少,与天天在家切磋的乡里邻人相比技术也仅仅停留在毕业那会儿,行牌的习惯依旧是起牌后目光一扫便知道应该做啥牌,但时运不齐的次数也愈来愈多,有时候想胡个最基本的都是件奢求的事情,因此输赢在我这里基本就是两个极端。反思过自己的行牌有何错误,每次总结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懊恼,但是麻将的世界不应该是如此,而应该是一种平常心,不以胜喜,不以败悲,赢则赢,输则输,如何把控度的问题才是关键。
我有一段时间几乎是盘盘都会压死东南西北中发白的牌,七年前暑假的一天晚上,我替我阿姨打坐在我爸对面,其他两家是邻里。四家落座,围观的人竟有上十人,夏天的夜晚也还是闷热,牌场上当牌落桌的那一刻,便现身出各自身上的火花,手指触摸着莫名好感,却感到我爸的气场弥漫在牌场四周,我的父亲是个深沉而稳如泰山的人,对看不惯的人或事都会在不经意之间表露出来,算是个慢热也是个精明的家伙。看过我爸的行牌,坚毅沉思许久,从来不理牌,看一遍便开始进入盲打模式,一开一关成竹在胸。
刚坐下的时候,我便在心情紧张中度过,第一圈几乎没胡过牌,手里的算子也已不多,想想可能是行牌目的过于明确,一次性想弃掉的牌都太显露,渐渐地便开始调整次序,若做万字混一色,弃掉的筒字和条字牌次序要分工,脸上的表情要注意适当变化或者完全不变化,不可以三巡依次均弃二五八筒,这就意味着你几乎不要筒字牌,意味着很大程度上吃不到上家的万字牌,而下家又恰到好处被你送上了三明顺,自己的牌还没做好,先把别人送上台,又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的状态。如果要拆对子,一定要注意拆的对子是否相对安全,例如牌河中有许多二万和八万及其中的某张,那么相对来说拆这其中的某张对子牌都是相对安全,但是也是相对危险的,这个时候顾不上三家,但是一定要顾两家,将危险系数降到最低,当一张送出去后,剩下一张安全系数提高了不少,因此到牌过三巡后,一定要从危险系数中到高再回中及低的顺序依次出牌,这样才能让自己稳当地行牌。当然,有时候会改变逆境的局势,便要借此东风影流而上,聚气而喝,行牌依旧要淡定,有时候人总会手抖,试着将双手变成单手,切忌抓牌不稳,出牌太快,任何一个尊重自己和对手的牌手都是一种良好的品质表现。
言归正传,第二圈一起,起牌的牌型已经变成了十三幺花,可惜这种牌在家乡是胡不了的,只是被列入国标麻将而已,完全不靠的牌型,似乎让我想起了绝地翻身,因此,既然如此,那就让牌再往更不好的方向发展的心态,将条万筒中间肉牌依次弃完,嘴角却扬起了笑。牌型竟然往十三幺牌的对子牌转变,从单个变一对的方向渐渐转好,虽然北风对已经碰不出,但是西风对只在牌河中露了一张,还有一次机会,说时迟,那时快,我爸的西风没逃过此劫。当劫数被划定了,上牌的速度也渐渐加快,红中对子的出现也恰好碰上发的安全,因此行发牌便是安全,正未过一圈,也不怕被人逮到机会。剩下的牌便可以考虑做混一色了,而又有一万刻子,七八万搭子,这时候变成了一向听,上了中或者六九万便可听牌,心心念念的中在被首打发的庄家手里再一次拦截,只待六九万,而已有十六胡的底胡,只要胡牌便是上漫胡的“癞子”。
却罢一圈,牌轮回转转只剩最后一圈便进入流局,几乎不报希望的摸牌,当大拇指碰触上下结构,而又有弯钩的形色,中肚有间隙,自摸的意识悠然而生,不慌不忙,摊开牌便胡出了混一色、红中刻子两番,幺九刻十六加自摸二加底十得二十八的底胡,截取满百胡。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尤其是我阿姨,这牌交给我早就弃幺九了,这娃子竟然放着东南西北等还不快打,看来傻人有傻福。我嘴角稍微上扬,目光却早已回到新一把的开局。这把的上手牌特别好,及至最后却单听西风,但没有胡出来,只见我父亲抱怨着谁按着我的西风,一下子露出三张暗刻,我用食指轻按了一下西风牌的边边,它弹了起来,我妈的手拍了拍我爸的肩膀,我爸顺势起了张杠牌发现就是他要胡的那张,哭笑不得地看着我,眼神里却充满了抱怨的敌意,而我也仅仅只是付之一笑。
牌过四圈、五圈,夏天的燥热在我行牌的时候早已变得宛如凉意上身,渐渐地步入状态,观看的人在另一边也摆上了一桌,而剩下的人都不约而同议论着现在牌型的走势,相互交头接耳,我用余光扫了一下邻里和父亲的神情,紧绷感而不像我的无所畏惧,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将龄也有十年之久了吧,只能说年轻不怕。最后一圈的第二局,筒字牌入手,惜筒如金,而我观察到我爸却是万字如魂,确实,牌不过七八巡,便是我的筒字清一色与父亲的万字清一色上台PK之时,另外两家只能控制着手里的牌尽量不报而又太着急胡的态势,一不小心便给我爸送了一张一向听的牌,而我的上家却早已洞悉我的牌,做出了弃胡的准备,谁知我的牌里尽管都是筒子牌,却还是两向听,毫无违和地继续摸牌,摸到了一张万能替牌,感谢父亲的吃牌,不过还差一向听,弃了一张对子中的牌,准备上张更快速。紧接着下家看我弃了筒子牌,便开始扔筒字,猝不及防地给我碰了张一筒,把我送听。听的牌还不算太差,只有八九筒胡不了。这时候我爸的焦灼也渐渐表露,毕竟听牌四圈依旧没有万字牌,而我猜到吃了一张万字牌可能万字牌都在下家,上家又送听便不敢出万字牌,而若万字牌落入我手里便是他的优势,确实我摸到了一张万字牌,但没有办法只有一搏,安全过关,坐在我边上看牌的姨丈都松了一口气,自己确是波澜不惊,再一圈,四家都像是听牌的样子,还剩下两三圈,父亲似乎开始踌躇,看来摸到了一张筒字牌,思忖良久,没办法还是打了七万出来,被我截下,幺九四胡加底十胡底胡共十四胡,清一色三番,又是满百胡。
那个暑假的晚上,牌局的精彩纷呈,也把我弄得在村里打麻将小有名气,似乎打麻将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但相比我父亲来说,还有更多需要提高的地方。我父亲可以洞察三家的牌各自如何,而我顾一个下家都是一场折磨脑力的摧残游戏,因此到现在坐我对家的几乎是赢得多,输得少,因为顾及不上,而坐我下家却是都得靠自己,上家总是会出其不意地为难我,但是回乡打麻将的乐趣在那个高峰期开始慢慢下降,及至现在,都不把它当成良药来治疗,更多的是放松紧绷的神经,却依旧是烧脑游戏,因为人长大了,总会构建复杂,但回忆那时的自己,才是最美好的年华岁月。
行牌一时,便见个人,牌场切磋,不计输赢,记忆与技艺,单纯与复杂,都是行牌的行当,放平放平在放平,行牌随心,勿忘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