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宅家过,哪里也没去,但是并不无聊。早晨睡个懒觉,起来伸个懒腰,洗漱洗漱,吃点东西,就到书房里去,阳光正好从南窗斜照射进来,铺满桌面,不慌不忙的,也是懒洋洋的样子。
薛原先生在《闲话文人》中说,他喜欢在书房里发呆,坐在那里,并不看书,而是用散漫的目光检阅那些或整齐,或拥挤,或杂乱的书本,这感觉,就像抽烟的人吐着一个又一个烟圈,看它们渐渐弥漫开来,惬意而陶醉,又像喝酒的人端着酒盅,小口小口地抿着麻醉自己的神经。而一到夜晚,书房使他安逸,又使他迷惘,有时候不知道是人在看书,还是书在看人,但偶尔的对接,会刹那间碰撞出火花,让人惊喜,也让人惊醒,在这书与人、人与书的对视中,消磨了春夏秋冬,而拿起一本书来,有时候并没有什么理由,但因一本书,又翻起了另外几本相关或不相关的书,这样,书里书外,整个人便坐在那儿发起呆来了。
对于一个喜欢读书的人,书房里的时光,是最惬意而美好的时光。另外,由这段文字可见,薛原先生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但这次因为我的贪婪和鲁莽,还是打扰到了他。
春节前,在网上买了他的《闲话文人》,金城出版社2010年1版1印。打开看时,中间居然有多页空白。像这种印刷错误,一般要跟印刷厂联系退换,有些书的版权页上,往往注明这一点。但这些年读书,除了偶然发现字句的错误之外,从未见过印刷错误。而像这种大面的漏印,更是极难见到的情况。
本来是小事一桩,随便翻翻,插到书架上,也就完事儿了。但这本书文字极好,而且所写的,都是我感兴趣的人和事,但是有大面积的空白,读起来就磕磕绊绊,如同走在一条曲折而优美的山间小路上,清风吹拂,花香四溢,鸟声不断,却忽然遇到了塌陷,无法继续走下去了,等绕过塌陷,刚走几步,又是大面积的塌陷。读一本喜欢的书,有这样的缺漏,确实是一大遗憾。
我没有和出版社联系,估计联系了,也不会有回应。还是因为读书的机缘,我加入了胡洪侠先生的“夜书房”读书群。这个群大佬云集,而薛原先生就在群里。尝试着加他微信,他居然通过了,并且愿意为我解决问题,还说这本书是十多年前出版的,他手头还有几本自藏的毛边本,可以给我寄一本来。
这已经非常难得了。本应见好就收,但我没有就此罢休,反而得寸进尺,动了更大的贪念。考虑到他不仅读书、写书、编报纸,还画画,我突发奇想,便把这本书给他寄了过去,并写了一封信,说可否在空白页上插几幅画。这样就会使这本书更加有意义,因为由作者本人给错版书大篇补白、插图,绝对是一文坛佳话。
薛原先生又痛快地答应了。他不仅答应在空白页上补白,并说还要赠我一幅画作。那天我把此事发在朋友圈炫耀,同事徐可刚看了说我有点过分了,印刷厂的错误,你居然让作者赔,而且作者竟然还真赔了。
事实上,他不仅赔了,还搭了,不仅搭了,还搭了不少。
把他赠送给我的那幅《食色图》挂在书架上拍了照,想着哪天了装裱出来挂在书房,又是三乐斋一段温暖的故事。
每一件温暖的事,都是一颗珍珠,在薄凉的人间,这显得极为可贵,所以我愿意把它们珍藏起来。谢谢薛原老师,您的厚赐,是我最珍贵的收藏。
以下是薛原先生在书中的补白。
补白一:
《闲话文人》是我十二年前出的一本小书,今看到书友从网上购得此书,居然是本印刷次品,《蒋兆和》一文的缺页空白居然有多页,这还是首次遇到,不知别的书友是否也有此种“巧遇”,看到自己的书有如此之错,非常不安,还好,互联网时代,尤其微信书友群让“巧遇”落实到线下,与酒泉书有马少军兄相遇于“夜书房”群,见马兄贴出此书“留白”,幸好手边还留有毛边本,奉上一部,以补此册之空白。今收到此册,马君不嫌,嘱我补白,特作小记以志书缘。
薛原
2022.1.27 青岛
补白二:
《闲话文人》之后又写有《画家物语》和《文人谈》《画家物语》,又出摆了增补版。本来《闲话文人》也有增补版,固然未能再版,原因就不说了,宁肯不能再版,也不想撤下“不宜再版”之文。此一时,彼一时,也是当下现实生活。好在完整版本在台北秀威公司经蔡登山先生出版,算是初版本的完整版。现代人的故事,也正是从这本开始专题写作和结集出版。
薛原
2022.1.27 青岛
补白三:
对现代文人和画家,“有限”的阅读和了解是幸福的。往往了解越多,对人物的认识也变得多面和复杂,尤其是对沈从文、老舍、蒋兆和、石鲁等人物皆是如此。“闲话”文人也是阅读人生和历史。
薛原
2022.1.27 青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