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今晚你去厨房下饺子吧。”孩子的爷爷见我已吃完菜、打算坐在一边欣赏电视时,他抬头喝水时顺便和我说了这句话。他的轻言轻语和附带点求救式的表情让我心里更加过意不去。其实即使他不说,我也想准备自己去干。这一年里老人的身体健康状况我都一目了然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我今天有些累,没有想到,准备了几个菜的功夫腿开始有些疼。看来真是老了。”他一边叹气,一边无奈的和我做着解释。尤其听完他说的这些,我忽然感觉内心的疼和凄凉一齐涌上心头,眼里充盈着泪水,努力克制不让流出,我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愧疚,我立刻起身回应他:“好,爸爸,没事,你好好休息一下,水饺的事你尽管放心,我来办”。
我连忙起身开门去了厨房。后面没人跟着我,连我一直赖以依靠的婆婆也没一起和我出来。看来今天我要担当主角了。不过,我也知道,现在的婆婆我已不能指望了,她开始有健忘毛病的迹象,而且已愈加严重起来。
婆婆的状况一年前出现问题,本人并不知晓。我们周边的人没有告诉她。所以,即便她跟出来,我也不能和原先那样什么事也要请教她了。
今天是传统节日的小年夜,提前下班回家的我立马坐上车往婆家赶,准备和两位老人一起忙过年的水饺。
两位老人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我们知道,现在需要我们冲锋在前了。
其实我会下饺子,在自己的家里我也经常独自下饺子。没有丝毫顾虑和不安。但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却有那么点惴惴不安,我知道,这是在两位老人面前所具有的无形压力。前些年在婆婆家,尤其在某些重要的日子,我的公公婆婆总是躬立亲为,我只是搭个下手而已,站在一边看他们给我们做好,那时的我们就像一个跟班小徒弟学习一样,没有上手的机会,直到今天换了角色。
只是当今天的自己真正要实现主配转换的时候,内心却有点小紧张,担心自己的表现是否能赢得老人的认可,我幽幽地提着心在燃气灶前走来走去……
燃气灶上放着一口锅,里面已准备好下饺子的水,看来孩子的爷爷已经有所准备,我想到他们的身体状况感觉一阵暖热。我一定会好好做好这些事情的。
想到这里,我伸手稳稳地开启炉灶开关,火焰随着“啪”的一声,立刻升腾起几束蓝色的小花朵,它们肆意伸展着横行于锅底四周。我期待着水沸腾起来。
想起以前妈妈曾对我说过,如果先向水里放点盐,可以预防饺子粘连,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放水里一点盐,希望今天独自下出来的饺子能给他们老人一个好的交代。
在等待开水的过程中,我站在厨房里环顾四周,原本一尘不染整齐有序的厨房已开始有些杂乱不堪,在水池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没来的及清洗干净的碗筷,这在以前根本不是我公公婆婆的作风,看来身体的变化已让他们开始力不从心了,我一边在内心感慨着,一边清洗起碗筷来。
看到锅里的水开始沸腾起来,我开始了今天的任务。我一边小心翼翼地向锅里放着饺子,一边轻轻用工具轻轻翻动着锅底,没有任何人指导的情况下,我需要认真的完美的完成这个“光荣”任务。
想起以前的下饺子,公公婆婆从不让我插手,他们两人总是一起在厨房里相互合作,直至把饺子盛入盘中, 然后孩子的奶奶到时候才会亮起嗓子吆喝:“饺子好了,都来端去吃吧。”而我们也就一个个鱼贯而入,开始一盘盘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
升腾弥漫的蒸汽里,公公婆婆是主角,他们正在用行动践行着自己该有的角色。
现在孩子的奶奶由于身体的原因看来无法胜任了,我们以后将逐步成为这里的主角了,想到这个角色互换的过程,我一阵惆怅不已。时光不再,更需要我们珍惜彼此。
“你养我大,我养你老。”这是自然生存规律,也是一个横亘不变的话题。公公婆婆有当年的年富力强变成如今的年老力衰,而我们也有年轻气盛变成今天的模样。
时光匆匆,混混沌沌过着的我已人到中年,也只有在这样的角色变换里,暮然回首,才发现,曾经的岁、曾经的月,已随着一年一年角色互换,渐渐的远了。
如今在角色互换里,我感叹远去的时光的同时,也感到了自己日益增长的责任感,我们正走在上有老下有小的十字路口上,只有努力做好适应自己的角色,让角色互换起来,才能真正懂得珍惜和感恩。